用腦袋喝酒
拜訪酒莊時,若遇熟識的釀酒師常會追根究柢多問些問題,特別是在布根地的地下酒窖進行桶邊試飲時,常常一試就是一整個下午。有時相談甚歡,疑惑盡解,但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
例如,跟拉迪耶先生(Jacques Lardière)一起試喝由他所釀造,名酒商Louis Jadot數十款的二○○九年份之後,我對於酒中頗為清爽的酸味有些不解,那曾是一個相當炎熱,葡萄有些過熟的年份,甜美有餘,卻酸味不足。但Louis Jadot的酒似乎不全然如此,本以為是刻意抑止乳酸發酵(見小辭典)的結果。但拉迪耶卻只是語帶玄機的說:「○九年的乳酸發酵在我們想抑止前就已經全部完成了,你喝到的清爽是來自葡萄對酸味的記憶。」想再多問時,他補了一句:「不要只用腦袋喝酒,要用你的胃喝!」半知半解間,我只好默默的把酒杯裡最後剩下的特級園白酒Chevalier-Montrachet Les Desmoiselles一口飲盡。
今年春天又去了一趟,拉迪耶剛退休,和助理釀酒師試了三十多款的二○一一年紅、白酒,是他釀酒生涯中的第四十二個,也是最後一個年份。如果是用腦袋喝,特別是,用掌管知識與理性判斷的左腦來喝酒的話,我會說,這是一個多極端與災厄天候的困境之年,酒風偏淡也偏瘦;紅酒的澀味低,結構較弱,白酒則酸味柔和,順口易飲。雖都均衡,但似無雄偉格局,恐無法耐久。因產量低,酒價頗高檔,我甚至會建議讀者們狠心跳過,若非買不可,也要小心挑選。
但若暫時忘掉品酒專家的身分與職責,不把永恆耐久當作葡萄酒存在的目的,或者,不拿有世紀年份之姿的二○一○年做比較,心裡一直有聲音提醒著,這趟布根地小旅行裡品嚐到的,即將上市的兩百多款二○一一年卻是瓶瓶鮮美可口,特別是有非常多輕巧細膩,好喝到想多來幾杯的黑皮諾紅酒。
我不太確定拉迪耶先生所說要用胃喝酒的真正意思,但如果身體的感應也有機會舉手發言的話,我想我會偷偷的買一些二○一一年Louis Jadot在伯恩市的Les Greves一級園吧!畢竟,還有拉迪耶最後的年份可以用來當作採買的小藉口。
名詞解釋_乳酸發酵
葡萄中含有多種酸味,以蘋果酸最強也最粗獷。當酒精發酵完成後,只要溫度適合,乳酸菌會將蘋果酸轉化成更柔和可口的乳酸,稱為乳酸發酵。若抑制乳酸發酵則可讓葡萄酒保有較強勁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