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20年讀600本紅酒專書的癡!
迷上紅酒後,他把品酒當實驗
2015/08/18
- 文字 / 陳匡民
在大學教物理的副教授黃偉能,四坪半的辦公室裡,沿著牆面設置的書櫃將他團團圍住,架上占掉近一半空間的是他的葡萄酒藏書─總數超過六百本的酒書裡的一部分。
這位可能是全台灣擁有最多葡萄酒書的愛好者,酒書範圍從葡萄種植、病蟲害、葡萄酒釀造科技、產區評論、歷史源流、酒區生活雜記,至以葡萄酒為主題的推理小說等,無所不包。
喝紅酒 始於治病的收穫
他從未有過「收藏」葡萄酒書的念頭,這些非出於「收藏」意圖的酒書,只是他「因為想讀所以買來」的無心結果。從小,黃偉能就已經是個每每拿到新玩具都得讓母親叮嚀:「這次不要再拆了」的好奇寶寶,遇到問題時,他很自然的習慣從書中尋求解答。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擁如此多葡萄酒書,像是對葡萄酒好奇的必然結果。
少年時期,黃偉能為了治療胃疾,而必須在每天上學前遵醫囑飲用一小杯白蘭地,卻意外喝出不同酒款的餘味長短差異,間接埋下對葡萄酒的興趣。
他的真正葡萄酒啟蒙,始於二十多年前在美國念研究所時。彼時他對品嘗和閱讀咖啡,因為已無法獲得知性上的更深層滿足,而稍嫌意興闌珊。
當時一本偶然出現在特賣書堆裡的《Great American Vineyards & Wineries》,書上最後幾頁關於酒標和主要葡萄品種的介紹,毫無預警的引起他的興趣。依照一貫習性,他開始找葡萄酒書來讀、到學校上課,並本著實驗的精神,買酒來印證。
買紅酒 為了佳釀跑透透
當時他就讀密西根大學研究所,學校旁的雜貨店「Village Corner」,恰好就是號稱藏酒達三千種的葡萄酒寶庫。他開始一次買進一箱十二瓶不同的酒,有計畫的建立屬於自己的葡萄酒記憶地圖。
只要是沒喝過的酒他都有興趣。在八○年代的密西根,他曾經以十五美元在酒會上喝遍百種以上的加州酒、二十美元更是足以享受二十五種一九八九年德國酒和晚餐的品酒盛宴。
黃偉能甚至一有空就開車到處「看酒」,就連寒暑假外出度假,都要事先查好哪裡有葡萄酒店可以逛。時至今日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Chateau d'Yquem(波爾多素有液體黃金之稱的最著名貴腐甜白酒)是在紐約,目睹勃根地最昂貴的酒中之王DRC則是在多倫多。
當時靠獎學金度日的他,對這些只在書本上讀到而沒見過的珍貴名酒,即使只能親自看上一眼,都已經是莫大的滿足。
讀紅酒 日文義文全都收
就像欣賞音樂的愛樂者沉迷於比較不同指揮、奏者,甚至因為不同錄音時間而帶來不同詮釋的各種版本;黃偉能也在閱讀有關葡萄酒在種植、釀造、品飲、歷史、地理等不同面向書籍的同時,勤奮不懈的持續品飲各類葡萄酒。黃偉能試圖從自身所累積的豐富「實驗」結果,理性的一一對照書中所言,從而做出自己的判斷。
「葡萄酒是一種最渾然天成的飲料。你幾乎找不到有任何其他酒是可以完全不加水,只用葡萄做成,還可以有這麼豐富的表現。」在他眼裡,咖啡、茶或日本酒,都遠比不上葡萄酒來得令人興致盎然。
可以和歷史、地理、政治、文化、經濟、商業全面發生關係的葡萄酒,即便做為一種收藏,都仍具備「價格足以負擔」(雖然現下許多酒款價格已經明顯超過這條界限)、「豐富的多樣性讓人追求不完」等優點。至少到如今,在閱書、品酒無數之後,他對葡萄酒的求知欲,仍像是個永遠無法被滿足的黑洞。
葡萄酒書,就是黃偉能填補「黑洞」的工具。
旅行時,他發現自己對當地氣泡酒的生疏,便在書店信手找來一本列有三百五十種酒款的《Spumanti d'Italia del Gambero Rosso 2006》;發現自己對蔚為風尚的「自然動力法」葡萄種植和釀造仍存有疑慮,一本實地走訪此類酒廠且評論酒款的專書《Biodynamic Wines》,應聲就入了他的書庫。
他總在出國時大量購書,不但有託運書籍專用的行李箱,甚至還用到壞;即使現在有了方便的網路書店,他仍在旅途中費心搜尋,連現階段還不大能理解的日文、義大利文酒書都先盡數買來,只希望很快能養成足夠閱讀的外文程度。
驗紅酒 無法停止的上癮
黃偉能目前所擁有葡萄酒款,多集中在最能純粹表達土地特色的德國麗絲玲(Riesling)品種,以及酒色不深、風格獨特,卻還有高酸度和豐厚單寧的義大利內比歐羅(Nebbiolo)品種(編按:一般紅酒品種如果有高酸度和高單寧,通常酒的色澤也比較深濃)。
他對葡萄酒的「實驗」精神,曾為了測試一瓶德國Kabinett等級(編按:德國依含糖量劃分的葡萄酒分級制度中最基本酒款等級,通常為風味清雅、口感酸甜並俱的最佳入門酒)的實力,開瓶後不馬上喝完,又擱了一個半月,確認品質後,才決定成箱買進。(編按:一般葡萄酒開瓶後,會因和空氣接觸,而使風味逐漸變化,通常在三、五天後走味變質;德國白酒常用的麗絲玲Riesling品種,則是少數極耐久存且在開瓶後風味都不易有變異的例外。)
一起共飲多年的酒友一語道破黃偉能對知識的追求往往是:「非要窮盡到分子、原子的程度才肯罷休。」
談起義大利西北部鮮有人知的Carema小產區,居然可以讓內比歐羅品種,表現出介於內比歐羅和勃根地的黑皮諾品種之間特質時,黃偉能眼神發散出光芒,讓我從中看到「葡萄酒永遠有新的東西」,是如何帶來永不停歇的求知樂趣!
【延伸閱讀】買酒前,先買3本書
黃偉能建議,每個對葡萄酒有興趣的愛好者,都應該去找任何一本酒書,將之完整的仔細詳讀。具備書中所提供的基本知識背景之後,最好還要實際品嘗讀到的酒款,建立自身的品嘗經驗,以為佐證。
所謂佐證,並非指對照其他酒評對同款酒所做出的香氣或口感描述(比方同年份的同款酒是否有小紅莓的香氣、焦糖般的口感等等);而是在體認個人感官之間確實存在差異的同時(某甲所描述的白脫糖類香氣,在某乙口中可能會被形容為椰子糖的芬芳),嘗試去體會其他前人的所感所言。
如此,即便所讀和所感之間產生歧異時,也才能理智地分辨,到底是自己不喜歡這些酒,或這些酒本來就是被盛讚得言過其實,或者,是因為對這些酒款不熟悉所以才不容易欣賞接受。以下是三本黃偉能推薦的入門書:
《初探葡萄酒世界》
作者:山田健
出版社:輝鑫出版
推薦理由:介紹最基本的葡萄酒知識,還有許多作者對葡萄酒所提出的個人看法和品賞觀念,是少數值得一讀的翻譯書佳作。
《Windows on the World Complete Wine Course》
作者:Kevin Zraly
出版社:Sterling
推薦理由:這本美國擁有最佳銷售紀錄的經典葡萄酒書,以課堂講義的方式,提供大量且完整的主要葡萄酒產區相關資訊,是非常基礎實用的入門酒書。
《Adventures on the Wine Route: A Wine Buyer's Tour of France》
作者:Kermit Lynch
出版社:North Point Press
推薦理由:一個親赴法國採購的美國葡萄酒店老闆,透過個人的觀察和文字,提供讀者關於他所選購的這些法國酒,以及在這些葡萄酒背後的不同性格莊主及釀酒師,是如何造就出難以言喻的藝術。充滿個人看法的真誠作品。
小檔案_黃偉能
酒齡:20年
最難忘的酒:1985年的「Charles Vienot Chambertin Clos de Beze」,已經夠成熟、快要走下坡、但仍然很健康的黑皮諾PinotNoir品種,特有的成熟多層次複雜香味,讓他完全無法自拔地沉醉其中。
最想喝的酒:1958年的「Giacomo Conterno Barolo Riserva Monfortino」,在其他產區都不屬於好年份的誕生年份,惟獨在義大利的皮蒙區Piedmonte是表現極佳的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