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一場樂活夢

許多台北人心裡可能都曾有過一個小小的想像：如果我在山上有塊地，離市中心很近，週末早上可以散步、爬個步道就去種菜，在那裡住著一位農夫朋友，平常協助澆水，耕作上有問題又可以隨時提供諮詢，充滿人情味，那該有多好！

位在信義區象山上的「松山第一市民農園」裡，就有十多位農友實現了這樣的心願。週末清晨，陽光恰好落在農園所在的山坳間，幾個人穿著輕裝簡服及雨鞋蹲坐在菜圃邊。大家低頭做著農事，鳥語是唯一的背景音樂，一幅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風景畫就在眼前。

這是距離台北市區最近的一座有機市民農園，搭公車在永春高中站下車，爬個十來分鐘的小山路即達。從山坳往山下眺望，信義區櫛比鱗次的商務、住宅大樓清晰可見，很奇妙，農園雖與繁華信義區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我覺得這裡像金庸小說裡的武俠仙境！」就讀國一的葉映辰，是在去年九月加入的「小農友」，平時就喜歡閱讀的他，把這座農園視為小說裡許多情節的場景地。「郭先生為人客氣、很樂於教我們田裡的事，不拘泥於小節，很瀟灑，卻又不失農夫的鄉土之氣。」葉小弟口中的「郭先生」，是市民農園的園主郭榮隆，也是農地的所有人，他經常在田裡如俠士般拔「鏟」相助，臉上總掛著如紀錄片《無米樂》裡崑濱伯的質樸笑容。

來松山市民農園，承租戶與園主間不只是契約關係而已，更像是朋友，互相寒暄問候，在農地裡感受季節更迭。

一開始，葉家三口菜鳥農夫完全不懂種菜，多靠園主有問必答、有求必應。葉小弟說他們十坪大的農地原本只是一堆泥巴、一片荒蕪，慢慢才有今天的風景。「連這個網室都是郭先生主動幫我們弄的！」映辰指著罩住地瓜葉的小網室，園主的「作品」讓地瓜葉能免於寒風直襲，而舒服的成長。

從事電子業的葉爸爸提到，有機種植的產量少得多，有時根本就沒收成，但大家還能樂此不疲的原因就是：「這裡的氣氛真的很好，在這邊種菜，郭先生會觀察狀況適時『導入』，看個人的需求給予漸進式的協助，讓大家有互動。」像是有農友的蔬菜需要分植，園主就會主動詢問其他人要不要栽種。分植種子和幼苗、分享蔬果收成，讓種菜成為一件更快樂的事。

不過最高興的人，應該就是把自己老家的地分享出來，讓大家承租的園主自己，不必看著農地荒蕪，做有機、又對環境友善，「嘿！看到別人的菜長大也會高興呀！今天像棒球、明天像躲避球、後天又像是籃球。」

採訪時，郭榮隆正在園裡忙進忙出，搬運鐵架，讓來此的農友有個置放個人物件的空間。週間農友較少現身的日子，園主就會幫忙大家澆水，「我是呆頭工，每天都在忙雜事，這邊的工作量和錢是沒辦法有對價關係的。」但光是看到家長帶著孩子來捏泥土玩耍，郭榮隆臉上就會浮現滿足的笑容，菜種得好不好，也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這座市民農園是園主郭榮隆的祖產，一百多年前的祖宅依舊屹立在坡地上方，老宅的門匾上寫著代表郭姓堂號的「汾陽堂」，大廳牆上則掛著記錄郭家支脈的族譜，在地深耕的意象，從百年前傳遞至今。郭榮隆從小在這邊長大，他對農事並不陌生，但從慣行農法轉作有機，郭榮隆笑說，自己也花了一些時間適應。「一開始菜都是蟲咬的痕跡，老婆都要拿去丟掉了。」

郭榮隆回憶，過去祖父種田，根本沒有農藥用，雞屎就可以當肥料。後來農藥、肥料問世，為了顧及產量，就得不停的追肥、下農藥。漸漸的，大家開始要求菜葉要細嫩，高麗菜外面幾層都剝掉丟棄，這在從前祖父輩愛物、惜物的時代裡，是從來沒有的事。每天早上五點多從山下住家回到祖宅的郭榮隆笑說，自己就像是個住在城市裡的鄉下農夫，但他不以為苦，反而覺得開心。他多年前曾經罹患舌癌及口腔癌，回來務農之後，又過起了兒時的簡單生活，「醫生說我是他活得第二久的病人，他都叫我『快樂農夫』！」

因為對於生命有重新的體會，郭榮隆也連帶去影響跟他承租土地的現代農夫們，要更珍惜老天所賞賜的一切。映辰的媽媽說，園主會提醒他們，蘿蔔疏苗之後留下來的小苗，可千萬不要隨意丟棄，那都是可以食用的蔬菜，「以前我們都不知道」。沒種過菜的人，大概也從未看過蘿蔔苗細嫩嬌秀卻努力迸出泥土的模樣，更沒有嘗過那種富含野地氣息的馥郁芳香。

來這邊種田，沒有人介意產量，從事金融業的洪小姐只有週末有空上山，平時多靠園主協助澆水，她最高興週日在餐桌上和家人分享自己的成果，「一起吃自己種的菜，我覺得自己跟大地母親更親近了。」住在都市的我們要跟土地親近，一點也不是難事。

被園主稱為「詹場長」的市民農夫詹豐裕，由於研究植物學的背景，也身兼農友們的專業顧問，他有空就會上山來，隨時解決大家在種菜方面的疑難雜症。「這地瓜葉怎麼都發黑啦！要不要刮掉？」突然間，有人丟出了一個問題，詹豐裕看一眼就說：「不用，那是風吹的，現在冬天嘛！夏天就會開始長，修剪一下，就會長得很好。」詹豐裕是這裡的超級資深農友，十八、九年前市民農園尚未施行有機耕作，就已經在此種菜。這些年來，他發現，書上的理論還是不敵在地農夫的經驗。

他經常請一位鄰近市民農園的農夫阿嬤協助採種、育苗，然後再給大家分種。「這裡的阿嬤技術真的很好，我們種死的拿給他們種，都可以再活過來。」這位阿嬤的農地也不灑農藥，詹豐裕說，她把植物當成小孩來照顧，完全知道不會說話的植物需要什麼。

以小黃瓜為例，生長時葉片容易得白粉病，詹豐裕照書上的建議在葉面上噴灑葵花油或是醋，但效果不彰。阿嬤則是「一葉知秋」，她什麼油也沒噴，僅僅是摘掉了藤枝下方的一些葉片，得病的狀況隨即獲得改善。原來，得白粉病就表示植物葉片過密，包得密不通風當然會生病，脫掉幾件衣服就會改善了。

遠在日本青森縣種蘋果的木村阿公也說過相同的話：「如果我是樹，如果我是高麗菜，如果我是番茄……，當設身處地地站在農作物的立場思考時，它就會告訴你答案。」

跟農夫做朋友，跟植物做朋友，得到的大地智慧，遠比書本教的更加豐盛！

【延伸閱讀】無毒市民農園 哪裡找？

台北市松山區

第一市民農園

電話：0937-457-190

地點：永春高中旁，天寶宮旁階梯步行

特色：有機種植。近信義區，方便上班族。

台北市士林區

第五市民農園

電話：02-2861-4116

地點：平菁街150號平溪福德宮附近

特色：園主熟稔蔬菜栽種，結合觀光柑桔園。

台北市士林區

第六市民農園

電話：0935-611-401

地點：至善路3段370巷76號

特色：有機耕作，慈心認證。梯田景觀，種植稻米及蔬菜。

台北市北投區

第一市民農園

電話：02-2826-2649

地點：東昇路38-47號步行進入

特色：無農藥自然農耕，園主具昆蟲專業知識。

新北市新店區

廣興市民農園

電話：02-2910-6666轉202 推廣股

地點：廣興路60巷

特色：有機種植。限新北市市民。

新北市鶯歌區

有機市民農園

電話：02-2670-9793

地點：環河路171號

特色：有機種植，亦有販售有機蔬菜。限新北市市民。

新北市樹林區

柑園市民農園

電話：02-2686-2288轉354推廣股

地點：洽樹林區農會

特色：有機種植。限居住於新北市的市民。

新北市林口區

漂鳥市民農園

電話：0926-186-833

地點：林口區南勢里

特色：有機種植。與林口社大開設「台地農夫俱樂部」課程。

苗栗縣竹南

有機市民農園

電話：037-462-042

地點：竹南鎮港墘里

特色：有機種植。環境美化，有休閒步道。

台中市

市民有機農園

電話：04-2452-8652

地點：與台中市農場合作（先電洽）

特色：有機種植。在南投國姓鄉亦有農園。

高雄市小港區

小港市民農園

電話：07-811-9101

地點：桂林社區附近

特色：有機種植。園主曾經獲得神農獎。

整理‧游惠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