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著法國跑

近兩百人的自由車車隊，每個人卯足全力騎上爬坡路段，一一通過他眼前，大約只需五、六分鐘，這七百二十秒的時間，彷彿凍結的電影畫面般，雖迅速，卻清晰。車手距離他僅一個手臂寬的距離，他們臉上的表情與身體的線條，再清晰不過，和著空氣裡的熱度，車手的汗水從眼前劃過，鼻息裡是三十多度的高溫，四周的聲音卻漸漸變得細微。

這是力與美的展現，車手的雙腿隨著踏板舞動，像是機器裡的活塞，人車合一。

二○○二年夏天，大辣出版社總編輯黃健和前往法國南部普羅旺斯的「凡杜山」（Mt. Ventoux）現場，觀賞一年一度的「環法自由車賽」（Le Tour de France）。當他見到第一位車手風馳電掣到來，那一刻，彷彿是虔誠的信徒終於抵達朝聖地般一償宿願，「值得！」黃健和斬釘截鐵的說。「等了五、六個小時，就為了這短短五、六分鐘，像是生命中令人難忘的興奮點，看過世界級比賽，就像是參與了歷史的重要時刻。」

黃健和原本還拿起相機，試圖捕捉車手身影，但是車隊前行速度實在太快，拍了一張之後，他索性放下相機，僅讓雙眼留下這令人難忘的美好畫面。

七月盛夏，全法國都在瘋狂同一件事：環法自由車賽。這段期間，法國「世界報」（Le Monde）每天都會清楚刊登賽程路段與起始時間，打開電視，討論賽事的話題更是熱烈。曾經參與過一九九九年盛事的自由車迷張勝凱形容：「就是去感受全國為了同一件事情沸騰的感覺，彷彿是台北市當時的『紅衫大軍』一樣。」

每年，這個環繞法國舉行的賽事（有時也會跨越到鄰近的國家），路徑不盡相同，大約分為二十個階段，會在二十二天左右完成。以二○○八年賽事為例，總路程長達三千五百公里，其中有平地、有高山，選手平均每天要騎一百六十六公里（相當於台北到台中的高速公路里程），共騎二十三天，中間只有兩天休息的日子。

而標高一九○九公尺高的「凡杜山」，是環法賽程中的經典路段。在自由車賽的山路難度分級中，屬於最高等的「Hors Catégorie」等級（意指「在分類之外」），全長二十一公里，選手得一路攀升至一九○九公尺。二○○二年的比賽當天，選手們還得一路從兩百公里外的小鎮Lodève出發，騎上四、五個小時，才抵達凡杜山。「在平地大家的實力不會相差太多，但是在山路，往往就是一決勝負的時候。」張勝凱說，這也是山路比賽特別受注目的原因。

曾奪得環法賽七連霸的名將藍斯．阿姆斯壯（Lance Armstrong），就曾經在《重返豔陽下》一書中，寫下另一處經典山路「Alpe d’Huez」令人驚心動魄的畫面，這段路程也排定於二○○八年的賽事之中，值得車迷期待：「路段全長十四公里……爬坡長達一千公尺，其中包括二十一個極為險峻的U形彎道，似乎永無止境的一路延伸到山頂……有些小徑只和自由車的把手一樣寬。」

像是玩命演出般，選手們騎單車以六十英里（九十六公里）的時速向下俯衝，並在山路間的髮夾彎裡盤旋來去，稍不留意，就會受傷掛彩。一路上，車隊行經的路段，「Allez! Allez!」（加油）的叫喊聲此起彼落。那時不分彼此，每一位運動員，不論領先或是落後，都是能贏得在場觀眾的掌聲。

儘管車道上的氣氛緊張，但兩側卻像是「嘉年華會」般熱鬧喧囂。曾經和黃健和共同參與二○○二年自由車盛事的洪雅雯說：「現場簡直就像是大甲媽祖出巡般熱鬧。」首先，各個贊助廠商的花車隊伍，會在比賽隊伍到達前傾巢而出宣傳，沿途逢人就發送小禮物，鉛筆、小本子、零嘴、礦泉水，應有盡有。而現場的觀眾，像是約好了一同前來，相互寒暄問候，專注的為選手打氣加油。

以凡杜山為例，比賽當天整條山區道路封閉，兩側早就擠滿了守候比賽車隊的人潮，有人開著露營車，早早就在此地紮營守候；有人則乾脆騎自己的自行車上山，體會一下自由車選手奮力爬坡的感受。

等車隊到來，大家的熱情也像是當日烈陽般，沸騰到最高點。有人拿著旗幟，為自己心中的英雄吶喊；有人拎著礦泉水瓶，伸長了手希望能夠遞給奔馳前來的自由車選手；也有人過度興奮，距離選手太近，硬是想要照張相，實在教人捏把冷汗。

更美妙的是，想要體驗自由車賽現場的熱烈與感動，完全「免門票」。這是少數能夠結合當地自然景觀的賽事，一邊賞景、一邊加油，不是難事，只要你願意花上機票錢。

＊醜話說前頭

2008年環法賽事分作21個階段，除非你體力超好，否則是不可能全程跟著看。選擇幾段特別精彩的賽事或城市參與，就能輕鬆看賽事兼玩城市。而七月是法國觀光旺季，旅館一房難求，環法賽經過的鄉鎮更是如此，住宿一定要提早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