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族的七彩植物染
植物染的技術及應用
2024/04/02
- 文字 / 林瑞珠 Powered by 原住民族委員會
天上的彩虹有紅橙黃綠藍靛紫,地上的植物也有這七種顏色,有效利用植物也可以染出七彩顏色。傳統原住民族的布疋、織衣、各類織帶都是這樣增加美麗的色彩。
臺灣原住民族對於植物的運用,除飲食之外,也發展出植物染的技術,表現在服飾及漁獵工具上,薯榔、福木、藍草都是常見的染料植物,還發展出用草木灰、石灰、鹽、泥土來當染媒劑以增豔持久。現在化學染當道,難免有汙染之虞,回復傳統植物染才是友善環境之道。
植物染多變化
很多人都有在樹林草叢間穿梭探索之後,發現衣褲染上植物顏色的經驗,非常難洗,部落媽媽也常在採摘野菜之後,發現指尖染上深綠色汁液。至於每個人都有的經驗就是吃過桑葚、紫色火龍果之後,嘴唇也都染得紅通通的,人類早期因為發現這類「植物染」,將之運用在布疋、線材上,才得以造就美麗織錦,臺灣原住民族亦不例外,因此,讓植物染成為傳統原住民族的智慧之一。
大地是五彩繽紛的,植物的綠葉、樹幹、花朵都有不同的顏色,許多植物可以提煉出染料,甚至搭配不同的植物就能染出七彩顏色,例如最常見的薯榔是利用塊莖來染成紅色咖啡色系。目前普遍可見的行道樹福木的葉子則可煮出鮮明的黃色,薑黃的塊根磨成深黃色粉末是咖哩的主要香料,也可染出不同層次的黃色。成熟之後變成黃色的檳榔果實則可染出褐色系,香蕉梗的汁液則是染黑的首選。目前有許多外來種植物造成生態擾動,有人嘗試明利部落的太魯則族人朝美芳就曾嘗試用遍地蔓生的鬼針草的葉子染成黃色,小花蔓澤蘭染成淡綠色,她也曾經利用芭樂葉染成咖啡色。至於最早成為國貿染料貨物的藍草,製成靛藍後可呈現不同漸層的藍色系,這些都是原住民經常取材的染料植物。
最早成為國貿染料貨物的藍草,製成靛藍後可呈現不同漸層的藍色系,是原住民經常取材的染料植物之一。
冷熱染加槌染
要拿植物當染料,首先要打碎來萃取,若取枝葉就十分簡單,手撕刀切再用石頭搗碎即可,遇到如薯榔這樣的塊莖,又硬又大塊,就要先切片再借助杵臼來捶打了,這是臺灣原住民族早期利用薯榔染色最主要的方法,有的先染線再織布,有的織布或編成網袋之後才染色。
至於染色的方式則分成冷染或熱染,熱染如黃檗樹皮,經煎水煮過可以得到非常美的鵝黃色,少女最愛,還有防蟲防腐的功效。冷染需經過打碎、浸泡、發酵等步驟來萃取染料,染色之後晾乾,會不斷產生氧化作用,色素也跟著化學變化,讓顏色加深逐漸變得暗沉。
所以利用葉片的葉綠素來染綠色通常不能熱染,加熱過的葉綠素發生化學變化就會變成咖啡色,人們觀察到染色的過程是不斷變化的過程,利用這樣的變化就能染出顏色的層次。
臺灣原住民族早期利用薯榔染色最主要的方法,先染線再織布,或是織布或編成網袋之後才染色。
媒染劑固色增豔
植物染顏色柔和耐看,但容易退色或氧化變色,如果要增加色牢度就需要利用媒染劑來固色、增色,而且不同酸鹼度的媒染劑以及不同的媒染方式都會改變染料的顏色。現代許多化學媒染劑雖然方便,但含有毒性,不利於環境。早期原住民族常用鹼性的草木灰水、石灰水來當媒染劑,通常在處理苧麻取線的過程中,都會把麻線加入草木灰水放在鐵鍋中煮二小時,可以去除雜質變白,才好接續的染色。也有人會用泥土、鐵鏽、鹽或海水來讓線材或布料更易著色。
臺東大王部落的排灣族工藝老師陳桂伶表示,以前老人家在用薯榔染線時,也會加點石灰來當媒染劑,增加染布的色牢度。另一位工藝老師徐輝峰則看過老人家用草木灰當媒染劑,他自己則曾經將苧麻線埋入市售的陽明山土一周,之後取出顏色變得比較鮮艷,重點是非常柔細,令他驚豔。
大航海時代的臺灣染料
臺灣的染料不僅運用在染布上,早在17世紀大航海時代就進入國貿市場,當時歐洲船隊出現在世界各處的海洋上,尋找新的貿易路線,因著這個世界趨勢,荷蘭東印度在 1624年從澎湖遷移至臺灣的大員,也就是以臺南安平古堡為貿易轉運站的據點之一,北臺灣則是西班牙的勢力範圍。他們在臺灣收集來自中國、日本、東南亞等地的各種商品進行轉口貿易,荷蘭人在臺所有的活動都記錄在《熱蘭遮城日誌》中,也就是總督統籌的日記,鉅細靡遺,其中可以染出藍色系的藍靛和稻米、蔗糖、鹿皮同為當時非常重要的貿易項目。
另一種於原住民而言更重要的染料植物薯榔,則在清領及日治時期成為重要的出口貿易項目,販售到福建等地,當時,赭色的薯榔染衫、漁網是臺灣沿海漁戶常見的顏色,至於原住民族則運用極廣,不論是織線或獵人網袋、漁網,都會選擇薯榔來染成紅色、咖啡色系,同時有防腐耐用的功能,因此廣受東亞各地人們愛用,而成為當年重要的貿易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