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迷，印度市井奶茶味兒

日前，終於一償多年願想，親身造訪印度紅茶之鄉大吉嶺。擁有「茶中香檳」、「茶中藍山」之名，大吉嶺毫無疑問是紅茶世界裡的王者產區，從價格到知名度皆為首屈一指頂級之尊。這些年，在越來越多知味尋味者的競相追捧下，大吉嶺茶也逐步走入另一嶄新境界：從種植到製作、分類、品鑑都更精細講究，且隨資深茶家口味喜好，茶氣茶味年年益發纖柔縹緲。特別春摘茶，清澈青碧程度，叫人一方面沉迷其中，一方面卻忍不住幡然醒覺自問：「這，還算『紅』茶嗎？」

因此，不知是否出乎這心緒，這一程，茶園茶廠一家訪過一家，然意念裡味蕾上卻不斷經歷截然兩向奇妙拉鋸：是的。莊園裡頂級茶款那意境高遠芬芳，固然令我驚嘆媚惑傾倒折服，但同時間，我卻忍不住被市井間街道旁的庶民茶攤深深吸引，宛若成癮般，一杯接著一杯喝個不停。值得玩味是，明明身在大吉嶺茶區，當地人們卻多半喝不起這矜貴之品，日常所飲，反是來自隔鄰阿薩姆所產的「CTC」紅茶。CTC是「Crush Tear Curl」的縮寫，將茶葉碾碎、撕裂、捲起成極小顆粒狀，風味濃厚價格低廉，用以沖調奶茶尤其夠味。

和印度其他地方一樣，在大吉嶺，最通行的便是以這「CTC」為基底、加上水、牛奶、糖和各種香料煮成的「Chai」、或稱「Masala Tea」，印度香料奶茶。所不同者，這兒的香料個性較溫和幽微，大多只磨點荳蔻或薑入鍋同煮，甚至不放香料的純奶茶也常見。有些在「CTC」之外，還會另外添上少許製茶時篩剩的大吉嶺碎葉提點風味，也算在地特色。

將我從山尖兒雲霧裡一次次拉回，提醒著我紅茶的另一種面貌，甚至是，更接近本來面貌：濃厚扎實、平易近人，得能日日時時晨昏日夕無負擔無距離盡情歡飲，令你溫暖飽足安心安頓，一樣珍貴，一樣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