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Columnist

歐洲鐵路,轉動文化的萬花筒

移動的生活

2017/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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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申根簽證實施後,歐洲各國間的鐵路交通更便捷,費用相對於機票也更加便宜了。我也逐漸增加搭火車遊歐。然而,歐洲鐵路通行票,串聯不同國家的火車站、列車、工作人員和運行規則,不只是不同交通制度的接軌,更是不同國民性、生活型態的文化接觸。

今夏,買了瑞士十五天的交通通行票,在瑞士境內到處趴趴走,享受了瑞士火車的周到服務。瑞士火車查票人員,不只安排搭錯車外國乘客轉乘正確車班,更主動打電話給下站工作人員協助退回多付的車票錢。正是這種「用盡心力」的服務態度,令我敬佩,建立我對歐洲火車之旅的信心。因此,我在結束瑞士之行後,又加買了全歐的一等艙火車通行票,準備搭火車繼續接下來的法、義、奧、德、荷、比等歐洲行程。

離開瑞士日內瓦,前往法國亞維農(Avignon)的那一天,我特別挑選了法國的列車;且恰逢週日人多,還預訂了一等艙的座位。當天早上,我老神在在到了法國列車候車站。當我在月台等候,離我約三十公尺外,有位工作人員走了過去,對著候車的人說了幾句話;突然,人群騷動起來。但見遠端那群人比手畫腳、肢體動作既慌亂又著急。雖然我覺得情況似乎有所變化,但是內心依然平靜,認為不會有太大問題。因為半個月來在瑞士搭火車的美好經驗,建立了我對火車之旅的信心。我又抬頭看了看,預定的火車班次,依舊清楚標示在顯示螢幕上,沒有任何異狀。然而,接近火車進站時,我突然發現候車的人變少了。這下子,我驚覺情況不妙了。連忙找上工作人員,才知道火車班次取消了。工作人員指著隔鄰站台正在上車的人群,建議我和他們一樣先搭上那列火車到下一站、然後再設法轉車。關於轉車時間、退票等問題,一問三不知,只是攤開雙手、聳聳肩,催促我先上車。

我慌亂中上了車,拖著沉重行李箱,穿越過三個車廂,勉強找到座位安頓下來。抵達下一個車站,我找上票務人員要求協助,他只說了聲抱歉,攤開雙手、聳聳肩、一臉無奈表情。如此一來,我原定行程大亂。臨時改搭其他普通車的班次,不只預訂的高鐵一等艙座位泡湯了,只能到二等艙找空位,甚至部分路程,一座難求,必須站在兩列車廂間的廁所前空間。全程,我像逃票一般,拖著沉重的行李箱,一個車廂、一個車廂找座位。

第二天一早,我從亞維農搭乘區間火車到亞爾(Arles)參加國際攝影節的開幕活動。雖只是十八分鐘車程,火車卻遲到了二十分鐘。我白天密集看展,直到閉館。晚上七點十五分,我到了火車站,預計搭七點五十八分火車返回亞維農。我抬頭看了看車班顯示螢幕,似乎一切正常,不過我預計搭乘的車班不停的一閃一閃「 supprimé」的字?我直覺認為supprimé當然就是快車,便安心在站台等候。但是,似乎不太對勁,所有車班都列出站台,只有這班沒有。我越想越不放心,連忙找人一問。天呀!法文的supprimé,竟然是英文的deleted( 刪除)。接下來的車班、也是那天的末班車是九點四十分,我只好在站台上整整等了近兩個半小時。但我的車程只有十八分鐘。

第二天,我再次從亞維農搭火車前往亞爾,火車又延誤了。我在火車站巧遇昨晚火車延誤而同車的印度攝影師,他已經在車站等了兩小時。他無奈的說,他原定搭乘一個半小時前的上一班火車又取消了。昨晚站台值班同一位服務人員認出我們,也是攤開雙手、聳聳肩、擠出一臉典型的無奈表情。 唉!你還能說什麼呢?

接下來的法國旅程,幾乎班班火車誤點,從未準時;偶爾碰到沒有誤點的車班,那是因為已經被取消了。不過,至少火車沒有早到早走,也算差堪安慰了。

進入義大利,火車依然不準時,火車站廁所當然也要付錢。更慘的是,月台電梯總是壞了,拖著行李箱上下階梯可不輕鬆。原本多花錢買了一等座車票,是為了使用貴賓休息室;可是,在義大利不是維護中,就是因小站沒有設置。直到我到了奧地利,才又恢復準時的火車行程,也有了免費的廁所、貴賓室。不過一個月的一等座交通票有效期,已經浪費大半。接續下來,德、荷、比、英的火車狀況,恰似轉動的萬花筒,各有風情,宛如國際文化博覽會,展現不同風格。

申根簽證推倒了歐洲國界的有形藩籬,然而國民性差異所造成的無形隔離,顯非短期間能消弭。一趟穿越國界的歐洲火車之行,我不只感受當年歐盟成立的不易和今日維繫的困難,似乎也多少體會到英國脫歐的心情。

小檔案_楊志弘

楊志弘,土生土長的台北客。他人眼中的記者、學者和作者,自認是城市移動者。自2008年起,在城市間頻繁移動,體驗移動的生活:啟程是離家,也是回家;抵達是客人,也是歸人。近作《移動的城市》,臉書(echyang)、微信(echyang)及公眾號(echyan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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