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台灣的聲音

台灣特有種白耳畫眉

清晨閒話
屏東墾丁森林遊樂區／小彎嘴畫眉

十月的清晨，范欽慧在墾丁森林遊樂區下，錄到多隻小彎嘴畫眉嘰哩呱啦正在講話。

身為畫眉科鳥類，小彎嘴非常擅長模仿其他鳥類的鳴唱聲，類似欺敵，或像競爭者傳達假情報。小彎嘴是台灣分布普遍的留鳥，全台各地都遇得到，但叫聲像人類的方言一樣，不同區域有著些微差異。范欽慧說，鳥聲的學問非常複雜，具有求偶、欺敵或群體辨識等生存策略，許多部分人類無法參透，「牠們的聲音有種字正腔圓的清晰，卻是我無法理解的一段語彙。」

暗夜狂吠
台東知本森林遊樂區／山羌

是誰家的狗在叫？這不是狗，而是台灣體型最小的鹿科動物――山羌。長得可愛，聲音卻很狂野，你不覺得嗎？夜深了，范欽慧一個人在台東知本森林裡，怕黑的她正準備收工，那一刻，山羌突然叫了起來。或許是一種警戒聲，范欽慧當下卻不知害怕，欣喜若狂。她按下錄音鍵，心裡對山羌說：「就是這樣，來吧，繼續叫。」對錄音師而言，剛好錄到野生動物的狂吠，是讓人驚喜與感動的恩寵。其實台灣早年如梅花鹿等鹿科動物存在於遍野，如今已不復見。想像如此的吠啼，曾經滿山滿谷……。

蛙鳴奏鳴曲
南投奧萬大森林遊樂區／莫氏樹蛙、蟬聲

1997年，范欽慧在廣播節目中採訪一位學者，認識了莫氏樹蛙。熟悉牠的聲音後，這才發現，台灣到處都是莫氏樹蛙！莫氏樹蛙的鳴叫自此成為標點，和其他青蛙聲音產生區別，發現台灣青蛙原來如此多樣有趣。以前認為青蛙就是呱呱叫，但現在在一個池塘裡，范欽慧常一次聽懂五、六種聲音：白頷樹蛙唱著「答、答、答」，腹斑蛙叫著「給、給、給」，還有貢德氏赤娃，竟像小狗般嚎叫……。「在台灣聽青蛙叫好幸福噢。」范欽慧說。

中海拔鳥類音樂會
台中大雪山森林遊樂區／白耳畫眉、黃腹琉璃、冠羽畫眉、青背山雀、茶腹鳲、人聲

「大雪山森林遊樂區是我認識中海拔鳥類的聖殿，鳥音極為豐富。」范欽慧說。最容易聽聲辨認的是台灣特有種白耳畫眉。牠是中海拔的女高音，聲音優雅高亢，氣極長，眼周旁的白毛，像是戴著一副白色眼罩的「歌劇魅影」。茶腹鳲喜歡在樹幹上跳躍，聲音也是「滴答滴答」的躍動。至於擁有褐色船型小尖帽的冠羽畫眉，既會說台語「吐米酒」，又會說英文「Nice To Meet You！」然而，台灣山林聲景中，嘈雜人聲永遠無法忽視。下回進入山林，降低音量，把舞台好好留給大自然歌手吧。

古代紡織郎
新北市信賢村／棘腳螽蜤

台灣棘腳螽蜤的「金屬嗓」規律響亮，令人凝神。由於聲音像古代紡織機，螽蜤被稱作紡織娘。想像一下〈木蘭詩〉的聲音吧――「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嘆息。」但與其說紡織娘，其實是紡織郎。因為這些鳴叫，都是由公螽蜤發出的。螽蟴的左翅在上，右翅在下，和蟋蟀相反，來回摩擦發出唧唧聲響，就像古代梭子穿梭織布機。這是范欽慧某年六月、在烏來山區記錄的聲音，螽蜤聲在夏日傍晚平靜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