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河》紮營信義商圈旁的青蛙軍團

夜晚的涼風，沿著太魯閣國家公園砂卡噹步道（又稱神秘谷步道）的山壁，徐徐吹拂，峽谷間的溪流聲迂迴的傳來，我從沒想過，晚上來這條步道這麼舒適，而且完全沒人。我們來這是來尋寶的，夏季夜晚的活寶，青蛙們。

一走進來，這裡特別常見的日本樹蛙，就叫得很起勁，「嘰乖嘰乖」的叫聲彷彿蟲鳴，整群一起在偌大的山谷裡放肆的歌唱，反倒顯得這步道的寧靜無人。小小的身體是深深的褐色，雖然看不太清楚，但一靠近牠們，腳邊就會整群的騷動，像漣漪，爭先恐後的往外跳開，馬上可以分辨他們在哪裡。

往深處尋覓，在砂卡噹溪谷的淺灘上，幾乎每個大石頭邊緣，都有喜愛溪邊環境的褐樹蛙盤踞著。遠遠的就照出牠們的身影，近看，我忍不住的大呼「好可愛喔！」大大的眼睛超級無辜，也不怕人，就那樣安安靜靜窩著，好奇的回望我們。

既然名為樹蛙，會爬樹的多半有吸盤。從小就喜歡青蛙，有青蛙公主之稱的花蓮教育大學生態與環境教育所所長楊懿如，小心翼翼的挑了一隻褐樹蛙來跟我們「握手」。細細滑滑，像微微濕潤的嬰兒皮膚，觸感好特別。牠一沾住了我手掌心就不肯放，輕輕拉起牠來，牠還依依不捨的伸長了雙手。

步道上，常見的是體型大的斯文豪氏赤蛙，還有面貌並不嚇人的盤谷蟾蜍。走沒幾步就一隻，手電筒可得照清楚，牠們總是嘟著屁股，一副踩到我也毫不在乎的表情，占據在路中間，似乎要等牠們心情好才要跳下水。

由於蛙類在夜間觀察，楊懿如並不建議大家往沒有步道、路燈的深山裡跑，即使是步道，也最好是寬闊、安全的，砂卡噹溪步道在各方面都的確理想。

此外，楊懿如也推薦設施完善的台北市虎山溪步道。天氣還很涼的晚春，從台北市四獸山旁虎山溪步道進去，走沒五步路就可聽到拉都希氏蛙彆扭的「嗯啊～」叫聲，此起彼落。好像狗在叫的貢德氏赤蛙，「茍、ㄧㄠ、ㄧㄠ～」的聲音接著傳來。斯文豪氏赤蛙發出像鳥一樣的「啾—啾—」聲，暫時充當高音部合唱著。



楊懿如說，真的到了夏天，天黑以後的六、七點，青蛙們會從樹林裡下到溪邊，現在聽得到的這些青蛙，都會現身。順著走進去，正好右手邊是林子、左手邊是虎山溪的這條步道，你眼前就有幾百隻青蛙，忙著由右而左，大遷徙似的，排隊跳下溪。讓人忘記這裡是距離信義計畫區夜店，僅僅五分鐘車程的地方。

手裡握著聚光的手電筒，腳穿防水雨鞋，我們直接跳進虎山溪步道涼亭下的溪裡，卻找不到青蛙。楊懿如反而指著另一邊的小水溝，裡面還漂著濕濕落葉，與一團爛泥的地方說，「這邊、這邊。」好幾顆分離的蛙卵，混上泥巴，偽裝成小石頭，差一點就騙過我們的眼睛了。牠們幾週後就會變成「古氏赤蛙」寶寶。

定睛瞧瞧這不到二十公分的細小水溝裡面，竟是一個小生態世界，溪裡的小蝦很忙，彈來彈去，剛孵化出來的蝌蚪，鑽到枯葉下躲避光線。楊懿如說，在溪邊生長的青蛙，特色就是「黏」，連赤蛙的腳上都有吸盤，卵的附著性強，就連蝌蚪，也會在腹部長吸盤，等牠們長大一點就能看到，非常可愛。

原本跑來看螢火蟲的附近居民，有點生氣的要我們熄掉手電筒，但一聽我們說可以看青蛙，馬上一個個在水溝前面的光線下蹲下來，「真的耶，有蝌蚪。」半天不肯站起來。

因為只專心看著自己眼前一小團光暈裡的細節，這段三百公尺的路，竟然可以走一、兩個小時。從一開始覺得，「晚上那麼黑要看什麼？」到發現手上的手電筒，就是聚光燈，打到哪裡，哪裡就有主角。

有時撞見脖子伸得比平常長一倍的蝸牛，有時發現大得不得了，跟我手指一樣長的螽斯，都非常開心。因為貼近著看，震撼力強，甚至比白天在草叢裡看到還要驚喜。我想，我已經愛上了夜間觀察。

夏天的晚上，超級熱鬧。蛙鳴大樂隊已準備好了，你呢？



＊玩河資訊
帶路人楊懿如
現職：花蓮教育大學生態與環境教育所所長、中國溪流協會理事
經歷：推廣蛙類保育14年 專長：蛙類生態及保育

＊怎麼去
1砂卡噹步道：即神秘谷步道。自太魯閣遊客中心前行，過砂卡噹隧道後，橋旁即可看到下探溪邊的樓梯。
2虎山溪步道：自台北市福德街（接續信義路五段之後）251巷進入，從慈惠堂旁有明顯標示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