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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墟徒步 找小島故事

最風光的樓仔厝,到最時尚的東吉女

2015/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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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已人去樓空,林宅精緻的花磚與浮雕,仍別有一番風味。

南方四島的西嶼坪嶼,太陽曬到發昏,五十八歲的李寶春正在華娘廟前,虔誠準備神明的供品。小小的島,只住著她和先生蔡水利兩人,外加一隻狗。夫婦倆平常下田種菜,自己釣魚吃,顧廟也顧發電機。他們曾想在馬公找塊地,把華娘廟遷過去,彼此或許都更舒適些。但一筊杯,就生根了。

「神明不想走,(我們)不能走啊!」蔡水利說。 四島聚落從清代開始形成,東西吉嶼是進入黑水溝航道的地理指標,漢人移民南台灣重要路徑。特別是東吉嶼,以前冬天漁船不出海時,島上滿滿都是人,全盛時期有三千多人。由於漁業資源豐富,居民靠捕魚賣去台灣本島,賺了不少錢,樓仔厝一棟比一棟氣派。當時東吉封號很威風,有人直接叫它「小上海」,還有「金東吉,銀八罩(指的是望安)」,也是說它實在有錢得不得了。 走一趟四島聚落建築巡禮,從各式特色建築,穿越清朝、日據至民國時期,見證四島的輝煌與興衰。東吉最風光,擁有許多和洋式華麗建築,慢慢走看就花去一下午,最適合登島。其他三島則以傳統閩式建築為主,人去樓空,說不盡的荒涼。

 alive跟著海洋國家公園管理處東吉管理站職員、在東吉出生長大的鄭明成,穿梭東吉巷弄。有些其實算不上巷弄,東吉人逐漸外移後,原始路徑已雜草叢生。我們抬起腳,跨過高至腳踝的草叢。草叢邊,躺滿近百只裝絲瓜水的酒瓶。走-沒幾步路,就會撞見一棟棟高約兩層樓的老宅。最讓我驚豔的是一幢林宅。它擁有漂亮的灰白洗石子牆面,側邊外牆建材以貝殼、玄武岩與硓𥑮石混合而成。仔細一看,還隱約可見大海侵蝕的紋理水痕。 

正門拱柱上方,橫條排列二十餘片正方形浮雕花磚。紅色大朵扶桑花,點綴紫色葡萄,別具夏日風情。鄭明成解釋,這是馬約利卡瓷磚(Majolica Tile),最初源於西班牙建築,日據時期引進台灣,又名「大正磚」,當時鮮豔的幾何圖形,很快就成為澎湖民宅新寵。 扶桑花和葡萄,象徵吉祥和多子多孫。「許多東吉人都是這裡出生,」四十四歲的鄭明成回憶,在他小時候,林宅女主人是助產士,許多東吉孕婦皆來此生產,他的妹妹也是誕生在林宅的小孩之一。男主人負責幫忙抱嬰兒去報戶口,有時接生嬰兒一多,為求方便,索性前後幾天誕生的娃兒一起報,「結果很多東吉人變成同一天生日。」鄭明成笑著說。 再往前走一點,我們來到牆上刻著「高陽堂」的許宅。

許宅雖比林宅稍矮,卻較寬敞,不失氣派。鄭明成說,許宅是書香世家,主人曾擔任校長,民國六十幾年搬離東吉後,就再也沒回來。整棟樓黑漆漆,沒透進什麼光。從窗戶裡望進側堂,我們一驚,這不是棺材嗎?原來在家裡放棺材是討吉利之意。大戶人家預先準備棺材,為家裡的長輩添歲壽。在許宅看到的是以福杉做成的橫棺,到了另一棟民宅則成了立棺,象徵升官發財。

 從這些歷史遺留的細節可看出,在清代與日據時期,東吉的生活水平極高。甚至還流傳一句「東吉查某,西吉菜脯」的諺語。由於東吉婦女常隨著先生到府城安平買賣魚貨,見多識廣,跟著府城潮流穿洋裝、抹粉塗脂,因此「東吉查某」特美麗,是澎湖的時尚幫。這樣的風光卻在一九七○年後逐漸走入歷史。面對產業轉型,四島無力回應,加上交通不便、運補不易,居民逐漸撤離家鄉。一九七八年政府主導西吉嶼廢村,成為無人島。

日軍曾建炮兵房舍 日據時期,是另一段時代記憶。日軍撤離時,雖然一點文書紀錄也沒留下,但悄悄遺留生活軌跡。 繞到南陽堂劉宅後方,牆壁上一個個清晰的彈孔,是二次大戰所留下。往東吉東北方高處走,有一處日軍登島所建的炮兵房舍遺址。用玄武岩堆疊的城牆,微微傾斜十五度,是為了降低風阻。堆疊工藝和澎湖傳統民宅有些不同,鄭明成解釋,日本人特地用鑿子削牆面,牆面較工整。澎湖民宅牆面則未多做修整,保留了原始的隨興。

現在,開始有東吉人陸續返鄉,想在自己的家鄉說出更多動人的故事。 林金檢是回鄉的人之一,他的家就位在東吉港口旁。每天他不是在田裡勞動,就是忙著把舊宅整理成民宿。東吉一週大事,問他準知道。「蓮花颱風沒來東吉,一隻熱帶斑海豚來啦!在港口待了一週才游走。」林金檢說。 國家公園掛牌後,南方四島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一個上午,東吉就來了兩批曬得皮膚黝黑的觀光客。海洋國家公園管理處副工程司兼主任強國瑞說,除了現有保育區外,未來將規畫遊憩區,開放限額民眾潛水,進行生態旅遊。 未來會變得怎樣呢?林金檢有個心願,願兒子十年後,可以回鄉接管他的金東吉民宿,希望到時可熱鬧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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