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米祭品文化與神聖儀式
原住民族的神聖作物
2024/10/17
- 文字 / 林瑞珠 Powered by 原住民族委員會
小米被原住民族視為神聖的作物,除了依其生長時節發展出重要的農耕文化,許多與之相關的神話傳說,也透過各族耆老的述說代代相傳,同時,以小米為原料製作的祭品如小米糕、小米酒等,也是歲時祭儀中重要的祭品。
臺灣原住民族幾乎每一族都流傳著神靈賜予小米種子,以及矮黑人傳授農耕技巧的傳說,從中可見原民生活與農耕文化的節奏,亦可看見原住民族對小米的珍視。除了種子,整株小米其實都可利用,如高雄多納部落魯凱族的未婚男士會以小米串來傳情;排灣族則發展出在祭典中燃燒小米梗,藉著冉冉上升的煙來與神靈溝通的方式。
感謝祖靈與天神賜予 小米的傳說代代相傳
臺灣原住民族將小米視為神靈的賜予,阿美族、薩奇萊雅族、魯凱族都有類似的傳說,而且不僅是神靈賜予小米種子,包括其製品如小米糕、小米粥都有相應的傳說故事。例如:魯凱族多納部落就傳說有個婦人在田間工作時,兒子卻走失了,原來是被天神抱去,當天夜裡婦人夢見神明要求她一起種植黑色小米,族人因此有了這種珍貴的作物。十幾年後, 神明歸還婦人的兒子,不僅已長大成人,還帶回來像石頭的禮物,也就是祭典期間都會出現的祭品小米糕。
有了小米種子,還要懂得種植技術,因此就出現許多小矮人傳授農耕技巧的傳說。除了蘭嶼雅美(達悟)族之外,臺灣各族都流傳著許多精彩奇異的矮人傳說,甚至發展出賽夏族矮靈祭、卡那卡那富族米貢祭,都是原住民族為了感激小矮人教導族人農耕技術、傳授祭儀,以及給予小米、玉米、豆子等種子的恩情,因此年年舉辦祭典以感謝小矮人的教導以及祖靈與天神的賜予和保佑。

臺灣原住民族將小米視為神靈的賜予,並流傳許多精彩的傳說。
神聖作物 祭品首選
煮過小米粥的人必然稱奇,因為只要一小把就可以煮一大鍋小米粥,既是神靈的賜予,就當好好珍惜,因此也有相關的傳說故事。例如泰雅族、太魯閣族、賽德克族有提醒人們必須珍惜食物的傳說,大抵都說遠古時期只需半粒小米就能煮出一大鍋小米粥,有一天,一位婦女覺得每餐都要煮粥很麻煩,就把大把小米丟下鍋,希望煮一次可以吃很多天,沒想到鍋子裡的小米粥突然溢出來,全都變成小鳥飛了起來,還吱吱吱地叫說:「偷懶的人們!從今以後你們必須努力耕作,當小米成熟時,我們會飛回來吃你們的小米。」從此之後,人類開始想盡辦法種出更多的小米,並逐漸發展出精緻的小米文化及農耕技術。
因為是神聖的食物,當然是祭品的首選,不管是祭天神、祭祖靈、祭山神、祭河神,都會選擇小米糕。鄒族山美部落的耆老莊明志表示,河祭當天族中男子會帶上豬肉、酒、小米糕等祭品到溪邊祭拜,分別以野桐葉包裹,用五節芒的長莖夾好,插入地上祭拜。
苗栗泰安鄉清安部落傳統領袖馮明星則表示,當地平日祭祖僅用山羊、山羌為祭品,遇到每年11月在雪霸國家公園舉行祖靈文化祭時,泰安鄉二十幾位傳統領袖就會聚在一起,將小米等農作物掛在竹子上當祭品,搭配一支用竹籤串起來的獵肉插入地上,眾人一起往東邊大霸尖山的方向遙祭祖靈,感謝祖靈的護佑和賜予。
排灣族五年祭期間,祭司則會藉由燃燒小米梗與天神溝通。對此,拉勞蘭部落戴明雄牧師表示,因為小米是神聖的食物,整株都有其神聖性,所以會以小米梗燃燒的煙來向天神致意。

鄒族山美部落的耆老莊明志河祭時,以野桐葉包裹小米祭品叉入地上祭拜。

排灣族五年祭期間,祭司會藉由燃燒小米梗與天神溝通。
木刻畫曆 布農族的族群意象
由於原住民族的歲時祭儀多與小米有關,例如開墾祭、播種祭、除草疏苗祭、祈雨祭、收穫祭、進倉祭等,布農族甚至發展出以歲時祭儀為主的「木刻畫曆」,讓人們對於農耕、狩獵及祭典有所依循。木刻畫曆是用如同象形文字的符號來記錄年中歲時祭儀,掌握這份紀錄的就是每個氏族的祭司,也就是祭典的主持人。目前南投地利部落還有一塊未完成的木刻畫,原來由祭司之後金烈光保存,七年前筆者親訪,他仔細打開保存在一個厚紙板餅乾紙盒中的「木刻畫曆」,他的兒孫才知家中有此珍寶,自他辭世後,家人們更加珍惜。
近年「木刻畫曆」已成為布農族各部落的族群意象,許多布農族部落入口的路旁石壁,或國小牆壁中,都可看到由「象形文字」組合而成的圖案,如果巧遇,不妨停車駐足仔細端詳,必然讚嘆布農族老祖先的智慧。

布農族發展出以歲時祭儀為主的「木刻畫曆」,讓人們對於農耕、狩獵及祭典有所依循。

「木刻畫曆」已成為布農族各部落的族群意象,在部落入口的路旁石壁或國小牆壁等處,都可見到由「象形文字」組合而成的圖案。
編織小米串 表達愛意的信物
小米除了是主食、祭品、聘禮之外,也可以是青年送給心儀女孩的愛情信物,高雄多納部落就發展出贈送編織小米串表達愛意的方式,不過是男方媽媽相中某個女孩而編,再讓兒子送到女方家。
宋月娥是少數仍在種植黑小米的族人,每年七月部落舉辦黑米祭期間,她會擺攤販售分享她的小米產品,其中一樣就是小米串。宋月娥表示,通常都是在舉辦收穫祭或逢年過節時,男方母親看中哪個女孩時,就會選用漂亮的小米做成小米串讓兒子送過去,不限於小米,黑小米、旱稻均可,當年收穫什麼就送什麼,這是多納族人表達情意最真誠的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