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明朝古城樓看抽象畫

許多人到北京，想的是到故宮看明清期的皇宮建築，再到裡面看一些古字畫，但許多人不知道，在北京東便門，你不僅可以看到北京城內現存最長的一段明朝城牆，爬進厚厚的磚土牆圍繞的階梯，進入牆垣一角的巨大的角樓，你還可以欣賞北京最前衛藝術，因為經營中國當代藝術的「紅樓」藝廊就在這座明朝古蹟內。

從建國門橋水泥橋上來來往往車輛快速行駛著，從計程車窗外看去，崇文門和東便門約一公里的明朝城牆，在車水馬龍的現代水泥道路相比之下，布滿雜草的城牆備感寂寥。角樓的歷史可追溯遠至明朝修築城牆時，在四方城垣四角各建角樓一座，角樓的功用是放眼四面八方，觀敵瞭陣，方便探察軍情，而位於東便門的角樓是目前中國最大和最早的角樓，這角樓築在高十二米的城台上，樓高十七米，東、西、南面都共設有箭窗，主要是防禦之用，而昔日觀敵的城樓，如今牆面掛滿現代抽象畫，而防禦的箭窗，望出去盡是公路和大樓。

進入「紅樓」前，你必須穿過雄厚的城牆，堅固的城牆是由基石和大、小城磚慢慢疊起，畢竟角樓是軍事用途，「紅樓」畫廊的城樓外觀沉穩、壯觀，並不花俏、文雅。走進角樓裡，一、二樓的空間是畫廊，三、四樓則是角樓歷史的介紹和文物的陳設，仰看屋簷上紅色巨大樑柱，再沿著木頭階梯走向二樓，裡面的牆面展示畫廊的畫作，另一面的箭窗可鳥瞰北京東城區，走至最高樓，俯視整個城樓，牆面大型現代畫作和紅色巨柱呈現古、今對照的趣味。

「紅樓」畫廊的負責人布朗．華萊士（Brian Wallace）在一九一一年創立紅樓，是北京第一間代理年輕中國當代藝術家的畫廊，來自澳洲雪梨的布朗．華萊士回想經營「紅樓」其實只是一個偶然的機緣，在一九八八年時，他找一群中國年輕藝術家在離目前紅樓不遠處的「古觀象台」辦展覽，「因為當時在北京境內，除了美術館，實在找不出什麼地點可以辦展覽。」因有在古天文臺辦展覽的經驗，文物局的人知道他有開畫廊的想法，問他有沒有興趣租東便門的角樓，「我知道在一個古蹟內開一家私人畫廊，對很多人都不可思議，但在中國任何事都是可能發生！」

因為位於古蹟內，布朗．華萊士無法大舉翻修，但對他而言，灰磚白牆和挑高的木柱，就已經讓他擁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畫廊空間。

在畫廊創始之初，中國當代藝術不受重視，他開始都是透過朋友人際網絡開始賣畫，「幾乎是北京外籍人士、香港人或是台灣人才有收藏中國當代藝術，」他回想他的第一幅畫還是賣給在台灣駐澳大利亞辦公室的同胞，尤其在非典時期，是北京畫廊最殘酷的寒冬，那時大多人都不願意出門，看畫的人少得可憐，更別提在北京的外國人和公司紛紛走避，「好在當疫情控制後，人潮又慢慢回籠」。但他憑藉對中國當代藝術的熱愛，網羅目前中國知名的當代藝術家，尤其他在就讀中央美術學院時，和北京藝術圈建立良好關係，網羅了如譚平、蘇新民、隋建國、王玉平，或是新銳藝術家梁碩、李綱等人的作品，而這些學院的老師如今都是國際知名中國重要的當代藝術家。所以民眾來這間古樓，不僅可滿足思古幽情，又可欣賞到中國重要當代藝術家的作品。

關於展覽的主題，布朗．華萊士承認在這樣的古蹟和中國特有政治環境下，一些尖銳的政治批判是需巧妙避開，「在北京，我們心知肚明有一條線不可越過」。但在布朗．華萊士辦公室窗邊擺一尊表情深動蹲著民工的銅像，而這銅像正是以寫實主義手法聞名雕塑家梁碩的作品，他擅長刻畫中國下層階層的百態，小伙子、疲憊中年人、蹲在一旁休息的工人，他們茫然看著前方，梁碩他用雕塑作品感性傳達社會批評。

應攝影師要求，布朗．華萊士走出角樓，當他慢慢走下階梯，他的身影在巨大城牆下顯得渺小。的確，再偉大的人物，在這片城牆包圍下都顯得微不足道，反而只有在角樓裡現代畫作在這片灰色磚頭歷史遺物中顯得突出，東便門的城牆和角樓雖沒有故宮氣派，但在過去的建築看到中國藝術的現在和未來。

紅樓畫廊

地址：崇文門東大街東便門角樓

電話：010-6525-1005

網址：redgategallery.com

*紅樓網羅了目前中國知名的當代藝術家， 但在古蹟和政治雙重考量下， 一些尖銳的政治批判是需巧妙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