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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畫天才養成班

林滄淯台灣最會教繪畫的人

2015/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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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同一個地方寫生,畫一翻面,有人描繪的是兩株高聳的樹,有人勾勒遠方山巒與前方明滅飄忽不定的黃色燈光,有人鋪陳夜間閃著燈飾的長長吊橋。就算同樣是畫吊橋:紫色的、暗藍色的、亮黃色的……,讓我不禁懷疑,大家真的是來同一個地方玩嗎?

問林滄淯「台灣田野美學」這一班的社區大學同學們,大家絕不會說這是一堂畫畫課,對他們來說,這是跟老師一起到戶外走走時,「盍各言爾志」的一種記錄而已。賞風景才是正事,畫畫只是一種表達方式,而且是比攝影,紀錄得更個人化的一種方式。但不畫,表示玩得還不夠徹底呢。

我剛開始聽得霧煞煞的。但是跟著他們來到夜間的碧潭,才開始有感觸。夜裡,最亮的是吊橋上閃爍的、變換的燈光,幾乎搶去眼睛所有的注意力。有人劈頭就畫了長長一條耀眼的黃色光廊,重複塗了又塗,看不見其他的景物。

但曾經當過電視節目製作導演、攝影,還出過詩集的老師,林滄淯,用很鄉土口音卻又溫和婉約的指點:「ㄟ,啊在吊橋燈光後面,襯托出它來的是誰呢?」大家的眼睛豁然打開了:暗夜裡,山巒卻依舊看得出輪廓,看得出層層疊疊的深淺;潭裡暗藍色的水紋,安安靜靜卻也清晰可見。學生靜了下來,將構圖中種種細節,用自己感受到的色彩與溫度,重新凸顯出來。原來這夜景,是這麼有層次的,而每個人感受到的是如此不同。

當手上捧著一盤三十六色的蠟筆,你才會發現眼前的色彩,不是只有刻版印象中的典型:天就是藍色,草就是綠色。暗部的深紫色,亮部的粉紅光暈,這世界實在光采斑斕。也因為如此,一般人眼中看到膩的風景,碧潭、東北角、淡水河岸……,在上過林滄淯的課之後,鍛鍊出的眼,總是能看到飽飽的、新鮮的美,出去玩的收穫也變得與眾不同。誘導,是林滄淯的課最大的特色。



新加入的學生總是很徬徨,完全不知道如何構圖。不用鉛筆打稿,直接用淺色蠟筆,平塗出眼睛感受到的明暗,是林滄淯帶領的第一步。這對常以白描、只畫輪廓線的一般人而言,已經是個進步:捨棄複雜線條,只用色塊表現自己的感覺。


緊接的是讚美,誠心的讚美。林滄淯總是能找到學生畫裡的創意、新鮮、自己都不了解的高超技巧。我在一旁觀察,只要是學生敢放開,大膽解放筆觸,就會得到讚美,不見得是要畫得多精巧。

例如有些退休老師,相當拘謹,深色調畫上去看起來比較髒了一點,就會責怪自己。林滄淯卻說:「你看,你這樣不是把這塊石頭表現得更有生命力了嗎?」學生得到信心之後,再進一步教她將亮部補上鮮豔的色彩,使層次豐富的技法。髒的地方再也不髒,反而像低音提琴襯托出主旋律的重低音一般。「生命要釋放一點,狂野一點。」林滄淯說。

在老師的帶領之下,班上洋溢著一種鼓勵的氣氛。有的同學上了好幾學期,從來不敢拿畫筆,只是跟著大家出遊、拍照,老師並不勉強。這學期一開始,他終於鼓起勇氣畫了第一幅畫。女同學圍著他,他每大膽的用亮色系塗上一大筆,大家就叫好;猛的塗了一大片,大家甚至為他鼓掌。老師適當的稱讚他善於攝影的眼,構圖比一般人強,他便越畫越有信心。我探頭一看,畫面的確是飽滿的、充滿力道的,不像是第一次畫畫的人。我想,天才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

林滄淯所選的寫生地點,是有學問的。通常有較容易構圖的風景:有花草樹木的前景,還要有遠山背景等。且多數都有「水」,反射的色彩和動態變化性非常大,讓每個人都有所感。避開建築物等重視比例和透視的標的,比較不容易畫不像而失去信心。出遊的地點,像是花蓮砂卡噹,或石碇山區草木茂盛的不知名小景點,最愛還是東北角勁風下的多變海浪。我的感覺是,這些地方都有著林滄淯狂野的精神,姿態撩人,特別勾引人想用畫筆記錄下來。



上了將近十年的同學們,七嘴八舌的跟我分享:常和老師出來玩,自己假日出門也忘不了帶畫筆。旁人感覺平凡無奇的海港角落,他們可以夫妻兩人坐了三小時,安靜的畫畫,越畫,看到的風景變化越多、越仔細。冷不防身邊已經圍了一小群人,讚嘆:這地方被妳畫了以後,看起來真漂亮。

不只是一般的出遊,而是「將自己當時的感受,凝固在畫裡。」林滄淯說。

小檔案_林滄淯

現職:文山、永和社大藝術學程召集人
專長:繪畫、攝影、詩文
目前開課:文山社大、新莊社大、永和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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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法很活
林靜瑀,公務員
聽課資歷:1.5年
在這裡不會教你木頭就是要畫圓柱體、木頭色。老師都告訴我們可以畫自己喜歡的顏色、形體,只要明暗、角度(構圖)有注意,有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就可以。所以有紅色貝殼,也有藍色木頭,絕對不是學院派的。

談笑風生
莊靜純,房屋代銷
聽課資歷:2.5年
不會很嚴肅,揹著畫冊去遊山玩水,可以一直發呆,也可以觀察,有感覺了才塗鴉。有時也讀詩,或分享彼此歷練。老師談笑風生,很吸引人聽他說話,同學也形成互相關心的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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