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老椅、6件木箱，這場展覽照見蔡明亮的《日子》

蔡明亮的電影或許難懂，但他的日子卻很簡潔。

一天，通常以掃地與一杯自家的蔡李陸咖啡開始。掃地是外公的習慣，他也跟著掃了一輩子。看似在掃灰塵，但其實也是掃心裡的凌亂。

上午通常什麼都不做，看看山、雲與樹，或跟附近的貓聊上幾句，偶爾看點書、寫點文章，疫情時他更將心裡的念想化為畫作。話鋒一轉，他說：「你一定要來看我的展，那真的是我過日子的方式。」我們立刻約了他布展的時間，前去一探究竟。

走進北師美術館，地上散落頗有歷史痕跡的行李箱，以及蔡明亮疫情間因為思念在外地的李康生和亞儂所做的畫作。畫作多半放在地上，或靠著一些舊椅子，帶有沒有修飾的自然。

沒有繪畫背景的蔡明亮帶著靦腆說：「我沒學過畫畫，所以透視圖比例是錯的。」撐著畫的椅子，是他走遍全台各地，看見別人不要，就買回家蒐藏。以為椅子壞了，但他這樣擺出來，大家卻能再次領略這些椅子的美，「那是帶有時間感的美，無法複製，也找不到了。」

牆面上的紅色老椅是他在威尼斯的創作，仰望它仍很有力量。（攝影：駱裕隆）

電影與生活都是時間的累積

抬頭看見一幅超過300公分長的紅色椅子畫作，掛在最顯眼的牆面。那是他2019年在威尼斯影展放映《不散》4K修復版時，同時在戲院裡跪在地上3天，用粉彩畫了銀幕前126張的戲院老椅。

《不散》是蔡明亮租下即將收攤的老戲院，花了一年時間在戲院裡拍攝的電影。2003年入選威尼斯影展主競賽，時隔16年，以修復版之姿重返威尼斯。他又在地上畫了這些戲院老椅。何者是新？何者是過去？讓人迷幻的分不清楚，這正是蔡明亮玩轉時間美學的本事。

正當我看得入迷，他帶我們到美術館2樓，一一介紹地上的畫，是他將兒時電影《如來神掌》、《大醉俠》等從記憶中挖掘的模樣，而牆上的歌詞，則形塑他的情感輸出。

《臉》的收藏藝術櫃外箱由蔡明亮親手繪製，已陸續被藏家購買。（攝影：駱裕隆）

地上布滿6個木箱，每件箱子上都畫著《臉》的劇照。原先其實有7件，其中一件已經被MoMA蒐藏。因為《臉》沒有發行DVD，因此他將拷貝及一張藍光裝進7個精緻木箱，親手將劇照畫在箱子外殼，以藝術品的形式流通，如今有3件已被藏家下訂，展出後，未來最多只能再看見3件。

難道不會捨不得賣嗎？他大笑：「捨得，我需要錢啊！」隨後才正色說：「收在家裡也沒能怎樣，但如果有人珍惜、願意蒐藏更好。」

蔡明亮的「日子」是電影，是展覽，也是生活，是時間的不規矩累積而成的價值。

〈「蔡明亮的日子」展覽〉

展期：10月27日至明年1月7日
時間：10:00-18:00，週一休館
地點：北師美術館（台北市大安區和平東路二段134號）
電話：02-2732-1104 #634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