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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亞凱莉《美麗花蝴蝶》專輯封面照。(圖片來源/瑪麗亞凱莉粉絲頁)
瑪麗亞凱莉《美麗花蝴蝶》專輯封面照。(圖片來源/瑪麗亞凱莉粉絲頁)

回報用愛澆灌天后的歌迷,瑪麗亞凱莉寫出了演唱次數最多的暢銷金曲〈Hero〉

2023/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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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絕對聽過經典的聖誕名曲〈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或許震懾於展現精湛海豚音的〈Emotions〉,也曾隨著脫稿玩家女主角的愛歌〈Fantasy〉扭動身體。這次,瑪麗亞‧凱莉要你聽她講述自己的真實人生。

3歲那年父母離婚,黑白混血的雙重歧視從4歲開始形影不離。哥哥有暴力傾向,12歲那年她的姊姊想把她賣給皮條客。自我認同的困惑、童年暴力陰影的影響在她的充滿才華的生命中埋下各種障礙,她花了數十年的時間去突破,得到成就卻不懂什麼是被愛。被家人當作戴著假髮的提款機、被傾全力支持自己事業的前夫嚴密控制,以為一切都是愛的代價。

音樂是瑪麗亞混亂生命的出口。自小就嶄露天賦的她將一切盼望與心情都寫進歌裡,5座葛萊美獎、19首冠軍單曲、15項告示牌音樂獎都是她為生命做的記號。然而在事業高峰的瑪麗亞也成為八卦媒體狩獵的對象,演員路失利後的各種抹黑與家人放話都令她悲痛欲絕,但她始終堅定自己的目標,不向命運低頭。在低谷過後,她將過往的經歷傾注於《珍愛人生》裡的社工、《白宮第一管家》裡的樸素母親,細膩的演技再度獲得認同。

如今,出道逾30年的瑪麗亞循著信仰和寬容、歌迷的陪伴始終翩翩飛舞,她決定親口說出自己的故事,帶著她的記憶、不幸、掙扎與創作告訴所有人她到底是誰。這是一本透過梳理回憶進行治療、回顧自己創傷的痊癒之書;更是一本關於毛毛蟲堅定目標、不畏命運打擊的花蝴蝶蛻變記。

《花蝴蝶回憶錄:瑪麗亞.凱莉的真情告白》(圖片來源/堡壘文化)

《花蝴蝶回憶錄:瑪麗亞.凱莉的真情告白》(圖片來源/堡壘文化)

書名:花蝴蝶回憶錄:瑪麗亞.凱莉的真情告白
作者:瑪麗亞.凱莉、麥卡拉.安琪拉.戴維斯
譯者:陳珮榆
出版社:堡壘文化

※以下內容經授權摘自《花蝴蝶回憶錄:瑪麗亞.凱莉的真情告白》,未經同意請勿任意轉載

我之前獲邀替達斯汀.霍夫曼(Dustin Hoffman)和吉娜.戴維斯(Geena Davis)主演的電影《小人物大英雄》(Hero)寫歌,湯米同意我為這部電影創作一首歌, 然後交由史詩唱片(Epic Records,母公司是索尼音樂,也就是湯米的公司)的歌手葛洛麗雅.伊斯特芬(Gloria Estefan)來演唱。我知道路德.范德魯斯也在為這部電影的原聲帶寫歌,所以我會有很棒的夥伴。那天我和瓦勒特.亞法納西夫(Walter Afanasieff)窩在金曲工廠(Hit Factory),這裡是我砸下重本的主要錄音室之一。

他們花了5分鐘時間向錄音室裡的每個人講解電影劇情:有個飛行員四處奔走救人。我所理解的情節就這樣。不久後我起身去上廁所,這是少數幾項可以在沒有湯米的人員陪同下所進行的活動之一。我四處走走逛逛,享受這個稍縱即逝的片刻寧靜。然後慢慢走過大廳,回到錄音室,細細品味我的時光。在走路的時候,一段旋律和部分歌詞開始清楚浮現在腦海中。一回到房間,我就在鋼琴前坐了下來,然後跟瓦勒特說:「是這樣子的⋯⋯」我哼著旋律,唱了幾句歌詞。瓦勒特試著彈出基本和弦時, 我開始唱:「and then a hero comes along」,引導他彈出我在腦海裡聽到的旋律。

〈Hero〉是為了一部主流電影所創作,要由一位風格與歌路都完全不同於我的歌手來演唱。坦白說,雖然我覺得這首歌要傳遞的訊息和旋律平淡無奇,但還算符合電影的需求。我們錄了初步試聽樣帶,我覺得聽起來有點矯情。

但湯米聽出這首歌締造經典的潛力,他不僅堅持我們必須留下這首歌,還要把它收錄到我的新專輯。我說,好吧,很開心他喜歡。後來我將這首歌加工潤飾,稍微修改歌詞,讓它更具特色。因為這個緣故,我走進了記憶的深處,沉浸在瑞絲奶奶要我堅持夢想的那個時刻。我盡最大的努力找回它,不論是為誰而作,那都是份珍貴的禮物。

等到在斯克內克塔迪現場演唱的時候,〈Hero〉不再是原本那首平淡無奇的歌,已經多了一些深度。當我想起那天晚上站在街道兩旁、擠在劇院裡看我的人群,最初那種在觀眾面前首次演唱這首歌的不安感漸漸消失。我覺得這首歌其實不屬於葛洛麗雅.伊斯特芬、那部電影、湯米或我。〈Hero〉屬於我的歌迷,我要用盡我所能唱給他們聽。

感恩節特輯也會拍攝來自當地社區組織的貧民區孩童。我看到後台的孩子們滿懷希望又充滿恐懼,從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我也願意為他們唱這首歌。演唱會以我的最新熱門單曲〈Emotions〉做開場,曲風輕快,用了許多我招牌的海豚音來點綴。在演唱〈Emotions〉時,經過幾次必要的暫停與重拍(替電視台錄製現場演唱是個很乏味的工作),我終於能夠看清楚人群中的人。這裡是斯克內克塔迪,這些都是真實的群眾—不是付錢請來填補座位的職業觀眾,也不是穿著時尚的臨時演員,而是貨真價實的群眾,大部分是年輕人,眼神流露出明顯的渴望與崇拜。我看出他們是誰,他們就是我。我闔眼祈禱,隨著鋼琴前奏彈出前幾個和弦,我在心裡哼唱著,等到我開口一唱,〈Hero〉傳遍了世界。

我們當中有些人需要被拯救,但每個人都希望被看見。我直接對著舞台上我能看到的面孔唱〈Hero〉,看到有些人熱淚盈眶,希望在他們心中升起。從那晚之後,我對於這首歌的懷疑輕蔑全都消失了。湯米也注意到了這首歌所帶來的影響之大。

那年年底,1993年12月10日,我在麥迪遜花園廣場演唱〈Hero〉時宣布,美國境內的銷售收益將全數捐贈給三天前發生的長島鐵路槍擊事件的遇難者家屬。當時一名男子在列車上(我以前搭過的路線)掏出口徑九釐米手槍開槍掃射,造成6人死亡,19人受傷。後來三名勇敢的路人,凱文.布魯姆(Kevin Blum)、馬克.麥肯迪(Mark McEntee)、麥可.歐康納(Michael O’Connor)成功制服兇嫌,才得以阻止更多傷亡發生。他們就是英雄,所以那晚我把〈Hero〉獻給他們。九一一恐攻事件發生10天後,我也在《聲援九一一:向英雄致敬演唱會》(America: A Tribute to Heroes telethon)募款節目上獻唱了這首歌。接著,2009年1月20日,我有幸在美國第一位非裔總統就職晚宴上演唱這首歌,這是難以置信、無與倫比的榮耀。時至今日,〈Hero〉仍然是我演唱次數最多的一首歌曲。《Music Box》這張專輯也持續在美國衝到鑽石銷售等級的地位,是史上最暢銷的專輯之一。

這裡順帶說明一下(雖然我覺得不以為然):有幾個人以版稅和抄襲指控衝著〈Hero〉來,也有些人衝著我來。我上過三次法庭,三次案子都被駁回,第一次案子的那個可憐傻瓜還不得不繳交一筆罰款。起初我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因為我知道那首歌是怎麼自然而然浮現在腦海裡。但是過了一段時間,我幾乎開始認為我的成功會伴隨著謊言和訴訟—來自陌生人、我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他們不會善罷干休。

那晚在斯克內克塔迪的錄影花了好幾個鐘頭。製作一齣電視特輯背後有大量技術性需求,包含多台攝影機進行特寫、遠距以及旁跳鏡頭、服裝更換、妝髮造型、臨演、觀眾反應,如此才能呈現出完整作品。最後拍攝完畢,我跟孩子們、唱詩班、樂隊及全體工作人員道謝,然後就像進來時那樣,我被迅速從後台的門帶出來,這扇門不是通往大街,而是直接通往豪華禮車裡。

我一屁股坐進後座,仍陶醉在精疲力竭與激動亢奮交錯的心情裡。當車子開到街上,我注意到原先空蕩無人,只有零星路障的街道,現在卻有大批群眾擠在脆弱的金屬隔板上,高喊我的名字和「我們愛妳!」我也注意到站崗的警察們,在熱情和興奮情緒沸騰的人潮中間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別人告訴我是一回事,但親眼見到、親耳聽到,從心底感受到真實民眾對我和我的音樂的反應則完全是另一回事。我在斯克內克塔迪那個夜晚感受到的不只是對偶像的崇拜,而是愛,那種來自真誠的連結與認可的愛。望向窗外,看著這些人用這樣的愛澆灌我,我被迷住了。他們不只是歌迷,而是家人。

隨著人群逐漸從視線裡消失,車子已經開到市郊附近,即將上高速公路,而我的興奮感也開始消退。當車輪碰到塔柯尼克林蔭大道的柏油路面,車內的氣氛又回到以往的陰鬱。大多數的週四晚上,我和湯米都會沿著這條公路的南段行駛,把迷人的曼哈頓拋在腦後,到希爾斯戴爾度過週末。隨著照後鏡裡的燈光與高樓大廈越變越小,城市的磁力越變越差,我的一部分生命力也越來越微弱。
當車裡一直鎖定HOT 97(他們當時的口號是「blazing hip-hop and R&B」)頻道的廣播電台開始受到靜電干擾,聲音變得斷斷續續,我就知道我的葛萊美得獎歌手兼二十多歲詞曲創作者的生活宣告結束。每個週末,湯米都會關掉我的救命稻草收音機廣播,靜默片刻後再放進他最愛的法蘭克.辛納屈(Frank Sinatra)CD。聽著湯米哼著〈My Way〉開著車回去囚禁我的地方,真是可悲的隱喻。

我已經習慣在單調乏味的通勤路上談論工作或保持沉默,不過大多時候我只是盯著窗外遼闊的哈德遜河,準備扮演我的第一個重要角色:知足的準妻子。這是湯米唯一支持過的演藝工作,他嚴格禁止我參加戲劇課程或接受電影或電視劇角色。

從斯克內克塔迪回來的路上,我想不起來湯米和我討論過剛才發生的事情。也許他知道我看到了歌迷們的純粹與力量,我發現他們的愛是如何不受控制的。創造奇蹟的是歌迷,而非唱片公司的高層。湯米是聰明人,他很清楚,但我不知道他是否意識到我在那一刻也終於發現到了。

我們終於抵達農舍,我只想洗個澡。當演員是種製作過程,你得事前準備並開啟運作,然後擬定策略、操控,因應狀況調整以及改變型態。最後需要一些儀式(有時候是壞習慣)讓自己回歸自我。我的儀式是將演員清洗乾淨。我為希爾斯監獄所做的少數幾項貢獻之一,就是添購面對寬敞觀景窗的一個大浴缸。浴室是我的藏身處,因為如果連這裡都裝上攝影機或對講機,連湯米都會覺得有點過頭了。赤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磚,讓我整夜都穿著高跟鞋的腳舒緩放鬆。我懶洋洋地脫下整套服裝,慶幸我只聽到水流聲。調暗天花板燈光,再隆重點上幾支白蠟燭。水溫恰到好處,我屈服了。彷彿接受洗禮,我把頭浸到浴缸裡,停留在溫暖、暗黑靜謐的水中。然後輕柔地起身,往後仰著頭,雙臂撐在大浴缸旁邊,眼睛仍緊閉,細細品味寧靜而孤獨的每一刻。我緩慢睜開眼睛,一輪明月在清澈無雲的藍黑色天空下熠熠生輝,然後開始輕聲唱:Da, da, da, da, da⋯⋯

剛才離場的那些畫面突然從腦海閃過,崇拜的歌迷們尖叫著、哭泣著,混雜著哥哥的吼叫與母親的哭泣,回想起我仍是穿破衣服的孤單小女孩的痛苦回憶。我泡在這個比我五年前居住的生活空間還要大的浴缸裡,這個浴室比我從小到大和母親住過的十三個地方的客廳都還大。我想起自己經歷了一段艱難、複雜和不安的道路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第一次有足夠的安全感可以回頭窺視那個心中的小瑪麗亞,承認她所經歷的一切。突然間,〈Close My Eyes〉的第一段和副歌浮現心頭:

I was a wayward child
With the weight of the world
That I held deep inside.
Life was a winding road
And I learned many things
Little ones shouldn’t know
But I closed my eyes
Steadied my feet on the ground
Raised my head to the sky
And the times rolled by
Still I feel like a child
As I look at the moon
Maybe I grew up
A little too soon.

我花了好幾年時間來完成這首歌,經歷了數年的痛苦和死裡逃生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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