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20　買時容易賣時難

買藝術品容易，賣藝術品可不見得。藝術投資的小散戶，在拍賣公司或畫廊的面前，往往沒有莊家來得有分量，如果打算買藝術品來賣，前提是要買對藝術家。

蔡康永（以下簡稱「蔡」）：我有一個朋友有一幅不怎樣的畫一直賣不出去，結果他把這幅畫託給一個大骨董商，不到一個禮拜，這大骨董商就說，「喔，已經全部都幫你處理掉了！」我的朋友大吃一驚，「啥？我都送不進拍賣會去，為什麼你一下就處理掉？」這大骨董商就說，「這個要看誰出面，如果我出面，拍賣公司就無法拒絕我。」

陳冠宇（以下簡稱「陳」）：賣（藝術品）可以分成幾個層次來提，第一個，如果你買的藝術家沒有知名度，或是市場的接受度比較小，那這東西當然就不好賣。

有的藝術家每個拍賣公司都搶著要，需求就大；有的藝術家就算拍賣公司願意收，但一年也只收一件、兩件，市場上卻有幾十件在求售，怎麼排也排不到你去賣；這跟我們講股票 liquidity（流動性）是一樣的道理。

第二個，是藝術品本身的「蒐藏性」，比如說它是一個六米高、十米高的大件作品，那能買的人本來就很有限嘛，再比如說它是一堆沙堆在美術館，那就很難蒐藏，要賣的時候對象也很有限。

然後，第三個，是你自己沒有管道。如果你不是重要的蒐藏家，跟畫廊也不熟，跟拍賣公司也不熟，你都不知道要去哪裡賣（藝術品）。最後還有一種情況是你買貴了，不想賠錢賣，在價格上面你不願意妥協，那就不容易賣。

蔡：（問陳冠宇）我讀過有畫廊說，「只要你拿回來，我就原價還給你……」這真的會發生嗎？如果你從畫廊買一個東西，有畫廊願意讓你退貨嗎？

陳：有一個國際性的大畫廊，和他的客戶都作了一個協議，就是買畫之後開始的兩年不能送拍，之後的兩年，你要賣這張畫，畫廊有優先購回權，就是每年多百分之多少利息，以原價的百分之多少買回。

這家畫廊已經有百年歷史了，可是這次金融風暴呢，它的現金水位出現問題，它沒有辦法再買回了，它就說，這個優先權我不要了，你要怎麼賣，去賣吧！

蔡：想也知道，連銀行也受不了大家一起來提款，如果十個蒐藏家都一次回來說我賣還給你，那畫廊就宣布倒閉啊。

陳：我知道一個經紀商朋友，最近經手了一張美國藝術家Jasper Johns（傑斯伯‧瓊斯）的畫。美國總統歐巴馬上台時，在白宮掛了Jasper Johns畫的國旗，一下子Jasper Johns的知名度擴展到一般普羅大眾。

這位蒐藏家，開價五百萬美元，在金融海嘯之後，很不容易找買家，我的朋友好不容易透過關係找到，對方卻只開價兩百萬美元，中間買賣雙方僵持了一個半月，後來因為賣家實在需要現金，最後以二百七十萬美元成交。

可是從今年夏天開始，這個market（市場）又pick up（回升），上個月，在紐約有一張類似的Jasper Johns，但尺寸只有四分之一的作品，賣了四百多萬美元，如果當初那個賣家口袋夠深，這時再出手，他那張畫應該能賣到一千萬美元，可是他在最需要錢的時候把它拿出來……。這件事給一個lesson（教訓），就是買藝術品要用閒置資金，絕不能用生活上或事業上的資金，然後需要錢時「肖想」把它賣掉賺錢。週轉不了。

蔡：不是所有的藝術品都會增值。所以，你要想說，你有沒有夠力的管道脫手？藝術品的價格爆點，經常是藝術家有重大消息要出現之前，例如（日本藝術家）村上隆第一次進入西方美術館的前夕，（中國藝術家）蔡國強在古根漢辦回顧展前夕。

陳：藝術往往在speculate（投機炒作）的過程中漲最多，就像股市說利多出盡，雖然藝術市場不會像股市修正那麼快，但它比較可用人為操作。巴菲特講的別人貪婪時你得恐懼，在恐懼時你得貪婪，這是對的，但我補充，「你得買對股票！」

小檔案_蔡康永

知名電視節目主持人、作家。買畫經歷超過10年，有時任性，有時理性；有時眼光不錯，有時鬼迷心竅。 喜歡當代藝術的叛逆、搞笑、性感、猥褻。如果能既有趣，又證明自己的眼光，買藝術就會很有意思。

小檔案_陳冠宇

藝術經紀人，曾任職於投資銀行及上市公司財務長，以J. Chen之名活躍於國際藝術交易圈。 蒐藏經歷超過10年，客戶包括多家上市公司老闆、明星，如：張小燕、林志玲，及作家侯文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