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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田古圳 賞稻海追山羌

花蓮富里豐南村

2015/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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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縣富里鄉的「豐南村」,位於花蓮最南端,隱藏在海岸山脈與中央山脈間花東縱谷上,與台東僅一線之隔。從台北前往豐南村,不是個太輕鬆的任務。搭火車要五小時;搭飛機,豐南村距離最近的台東航空站都還超過七十公里。

然而,就是天生交通不便的門檻,才能讓豐南村迄今仍保持農村原有的淳樸風貌,遊客不多。

我喜歡搭火車去豐南,車行進入花東縱谷後,從花蓮壽豐就有一路綿延的稻田景觀可賞。抵達「富里站」的那一刻,彷彿是乘坐哆啦A夢的時光機器,瞬間回到了三十年前。

豐南村街上的信義成商店,從上一代老闆到現在,模樣沒太大變化,守在村子口。現任老闆王晉英,也是豐南社區發展協會的理事長和太太潘金菊,一邊顧店、一邊打理社區事務,雜貨店在這樣的小村落裡,扮演著重要的訊息交換與人情聚集場所。

來這裡做什麼?從前,當地人會說:「我們有小天祥。」然而,現在的答案則變成:「我們有『吉哈拉艾』。」去年,村子裡阿美族的「吉哈拉艾」部落,因其特殊的梯田與綿延的古水圳,而被花蓮縣政府登錄為「文化景觀」。整個吉哈拉艾屬於鱉溪支流的石厝溝溪流域,總共有六座先民開挖的古水圳,總長超過四公里,引水灌溉部落裡約十五公頃的有機梯田。

難能可貴的是,這裡的文化景觀並非沒有人使用的古蹟,阿美族守著這塊地超過百年,並與周遭的動植物共生於此。山坳裡的梯田,依山傍水,藍天清朗。這個季節,從山峰到田間都是綠,不同深淺色階、陰暗明亮的綠,坐在梯田邊聽風、鳥唱歌,一整天也不無聊。

東華大學自然資源與環境學系副教授李光中,大約八年前就投入豐南社區的環境研究,並從早期就推行「里山倡議」,這個來自於日本的詞彙概念,指的就是「人與自然能夠和諧共生的淨土」。他認為,豐南水梯田、水圳和常民生活有著深厚的關聯,人與地景互動、文化脈絡完整,也就是台灣里山精神的代表。

平日是專業農夫、有訪客搖身變為導覽員的宋雅各,帶著我們前進歷史最久的一號圳,長約一公里,去探訪鱉溪支流的源頭。沿著水圳走,山徑時寬時窄,有時才通人,要扶著嵌在山壁上的繩索而行,有時根本無路可走,乾脆就踩在圳溝裡前行,瞬間變溯溪。水溫清涼,水質澄澈見底,溪蟹、蜘蛛都是這兒的常客。

越走,圳面越寬,二十來分鐘後,我們見到水源地,巨石在溪間躺著,水流潺潺、清澈溫柔,沒有半點人跡。宋雅各順手摘了片月桃葉,摺起三角水杯,眼前溪流裡源源不絕的流水,就是瓊漿玉液。

對都市人來說,這趟小旅行好玩極了,但對宋雅各來說,這是經常性重要的「巡田水」工作。

一路未加蓋的溝渠,很容易就被落葉阻塞了通道,他一邊走、一邊把溝裡的落葉拋出。每一號圳,每年都會輪選出一位圳長,當年就由他負責水道的維護,「沒做好的話,害人家沒有水用就糟糕了!」

宋雅各有時停下腳步,像是福爾摩斯辦案般的問我們:「你看出來了嗎?」我們頓時間,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一點線索也沒有,「到底是看什麼?」大哥這才指著前方山壁樹葉叢邊的一小撮泥土解答:「這就是山羊的腳印。」山羊、山豬、山羌、猴子、果子狸都是這裡的住戶,「我們這裡的二期稻作經常都會被山豬吃掉啦!那時山裡沒東西吃,牠們就會出來找食物。」山豬識貨,懂得跟人搶米吃。

這裡早在二十年前就施行了有機耕種,再加上縱谷間的日照時間短、生長期跟著變長,米粒反而更加結實晶瑩,口感也更好。「我種的有機田連苦茶粕都不用哩!苦茶粕對人體沒有害,但一放下去,水下面的蝌蚪就活不成啦!」

在梯田上耕種,做事人格外辛苦,挲草、收割手工免不了,但這梯田小面積的層層節理,其實就是最強固的坡堤。「那還有米買嗎?」我忍不住問。「米早就沒有了啦!只剩下自己要吃得了。」他的臉上掛著笑、口氣裡流露著驕傲。

為了維護文化景觀美名,在李光中的協助下,社區成立「豐南吉哈拉艾文化景觀管理委員會」,村長、社區理事長以及頭目都參與討論,吉哈拉艾居民分為水田、水圳、山川維護等小組,各司其職、維護景觀。

現在,居民就發起「封溪」運動兩年,禁止在鱉溪支流石厝溝溪釣魚或採集,「目的就是要復育生態。」投入社區營造多年的王晉英提到,「我們希望能回到小時候的景觀和耕作方式,那時耕作不用農藥,水田裡都好多鰻魚、青蛙呢!」潘金菊也笑嘻嘻的回憶,「那時我夾鱔魚,還傻傻的夾到雨傘節呢!」

離開時,我不禁為豐南村的偏遠竊喜,更為在地人努力捍衛環境之心感到高興,或許下回造訪,到田裡抓鰻魚,便是時光再現的農趣生活了。

豐南村旅遊情報

怎麼玩:社區沒有餐廳,自組十人至四十人的團體,豐南社區發展協會就能依照遊客需求量身安排行程,除了賞梯田、走水圳外,還有鹹鴨蛋DIY、野炊、客家及原住民風味餐等安排。水圳的路窄小,大雨過後不適合通行,強烈建議參加導覽行程

聯絡誰:豐南社區社區發展協會(地址/花蓮縣富里鄉豐南村十鄰四十三號,電話/03-883-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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