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向太平洋風 打造鐵雕小宇宙

二十三年前，她墜入創作鐵雕的世界。一位女子操作電焊機，將眼前的廢鐵切割、烤彎與焊接，形塑心中想像的模樣。她的第一件作品是《唐吉軻德》，一只高舉長劍的鐵雕人形玩偶。一路玩得不夠？索性親手改建一幢自己的房子，房子化身鐵雕舞台，也成為她至今最大型藝術創作。 她是藝術家吳娟，花蓮鹽寮海或瘋市集共同創辦人。盛夏，我們相約看藝術品——她的房子。房子不難找，沿台十一線往南開，鹽寮一幢鮮豔黃色螺旋狀塔樓就是。外型不如一般房屋四方工整，充滿流線感的牆面浮雕，線條向上延伸至白色頂樓，十分具有個性。 房如其人。「她是能量非常強的女性，」海或瘋市集共同創辦人莊勝鐘（阿鐘）說，「她很難成為定期提供作品給藝廊、檯面上的藝術家。她的藝術，是徹底融入生命的。」 四年前吳娟賣掉台北房子，買下這棟中古屋。上任屋主不想面海，用牆阻隔眺海視野。吳娟心想，怎麼可能不看海呢？便找了先前從事室內設計的阿鐘幫忙改格局。這一敲，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 打造一座理想的房子，沒有那麼浪漫。吳娟做的是苦工，俯身拼湊玄關地板的馬賽克拼貼，打磨屋內大理石地板，一下子又在高聳的鷹架爬來爬去，焊接鐵與水泥，一格格打造盤旋而上的鐵樓梯……。一百多坪的裝潢幾乎全部親手完成，遇到棘手之處，才請水泥師傅協助，「可是師傅做這麼快，其實不好玩。」吳娟大笑。 整整三年，她精雕細琢，如同創作一件藝術品般對待自己的房子。這兒，有海的元素，正對湛藍太平洋。有風的元素，門一打開，海風拂來，房子外觀大量運用流線造型，呈現風的意象。當然，使用最多的還是吳娟最熟悉——鐵的元素。鐵雕書擋、杯架與鐵椅，全是她歷來的作品。她在大門切割與焊接整片鐵雕窗花，黃褐色的窗花顯得前衛，透過隙縫，還可隱約看見對門窗外的海。 動手切割、焊接的鐵娘子 一張鐵門，是吳娟創作鐵雕的起點。她喜歡四處旅行流浪，曾當起背包客，走遍印度、澳洲與法國等四十多個國家。她熱愛國外的跳蚤市集，特愛蒐集一堆挖寶來的鐵盒子。「我看了許多國外藝術家的創作，開始隨手塗鴉圖騰，」當時從事廣告設計的她，急欲跳脫平面的制式與單一，「我的創作欲望快要跳出來了。」 一九九三年，吳娟經過一家以鐵裝飾門與窗的台中餐廳，靈感乍現。「就是這個！」完全沒有焊過鐵的她，請在鐵工廠上班的親戚教導焊接與切割等技巧，學習創作鐵雕。玩出興趣，她開著吉普車去鐵工廠載廢鐵。一旦家裡需要書架、梳妝台，她不買，全自己打造。 玩鐵沒那麼容易，鐵屑有時四濺至身體，常感到疼痛，甚至留疤。吳娟不以為苦。「我喜歡聽機器發出『滋滋滋』的聲音」，她說，「不像木工還要慢慢拋光或磨角。鐵一下就成型了，從一堆廢鐵變成有價值的物品。」吳娟不為創作而創作，徹底把藝術融入自己的生活環境。然而，由於長期接觸焊鐵的刺眼亮光，醫生診斷她得了青光眼，須適時休息，無法長時間創作鐵雕。她把多餘的創作欲望投注到藝術踩街，與趙俊堡（Kulo）、阿鐘等創辦花蓮海或瘋市集，已成為台灣最大型的市集之一。 「認識十年多，不變的是，她敢一直變。」Kulo說。今年剛落幕的海或瘋市集，擁有四百多個攤位，藝術家呈現手作工藝，甚至還有交換人生故事的攤位。旅人上市集交朋友，或以物易物，徹夜狂歡。有人形容他們是台灣的嬉皮，或許不夠精確，倒不如說，他們自然，且自由。「我的生活一直在創作。」吳娟說。她拿起鼓棒隨興跨坐在木椅上，自顧自敲打著在海或瘋市集交換來的天鼓。叮叮咚咚，每一聲都傳來回音。 【延伸閱讀】沿著岸線看藝術展 今夏從花蓮磯崎出發，沿著台11線南行，直到台東加路蘭，來場東海岸藝術之旅。8個地景藝術散布海岸線，在大自然的舞台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