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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丹皇宮裡的遠古之舞

2015/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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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爪哇島日惹城上,經典的爪哇舞蹈「羅摩衍那」表演前舞者上妝

印尼爪哇島上的日惹城,一個週日早晨,一群青少年前往城裡十八世紀的皇宮,聚集在一個洞穴般的深邃大廳中,往臉頰畫上五顏六色的彩妝,服儀也變得華麗精細。他們一個個從手持iPhone、身穿男孩團體連帽T恤的二十一世紀青少年,搖身一變成了遠古時代的王子、公主、惡魔和半神。

蕾斯提.安娜(Lesti Ana)是其中之一,她還是學生,已經當了六年的業餘舞者,正對著一面鏡子檢查臉上的妝有沒有畫好。她和其他舞者一齊踩著舞步踅入陽光中,在一小群觀眾面前表演經典的爪哇舞蹈「羅摩衍那」(Ramayana,一齣古老的印度梵文史詩),很快的,舞台就被踮著腳的舞步以及彎曲的手臂給填滿了。

這場變身表演是每週一次的固定表演,在日惹,爪哇文化被保護維持得最為徹底。一直以來,日惹都是座不太一樣的城市,十八到十九世紀,這裡是強大的蘇丹王朝首都所在地,激烈抵抗荷蘭殖民統治,至今在印尼還是擁有特殊的政治地位,就像是一座國中之國。蘇丹皇宮是日惹城的文化中心:庭院是一大片的石灰白,花園裡綠樹成蔭,迴廊擺滿了滴答作響的老爺鐘、陶壺和希臘式的古甕。

統治日惹的蘇丹王,目前仍然居住在皇宮內(有時候你可以見到他騎著腳踏車在日惹城內閒晃),皇宮由隸屬蘇丹王的一小隊隨扈治理,成員都是志願跟隨蘇丹王的長者,有點像是找來一群老爹充當保鑣。每一名侍衛都包著頭巾、隨身佩帶大刀(雖然一些侍衛坦承他們的佩刀從來沒有出鞘過)。他們負責監督王宮內繁忙的表演排程:歌唱、詩歌朗誦、甘美朗音樂演奏,以及傳統舞蹈表演。

這天的表演即將告一段落,舞者陸續走回大廳,慢慢卸下妝容,再度變回尋常不過的青少年。「跳舞非常累人。」蕾斯提方才飾演女主角西妲(Sita),「你需要非常多的能量,一個星期必須練習兩次,才會漸漸適應穿上整套服裝後的悶熱感。我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保存爪哇傳統文化非常重要。不然的話,我們遲早會忘記自己從何而來。」

離開日惹後,駕車再往西北方開三十多公里,在一座又一座稻田的前景襯托下,東方地平線上的梅拉比火山(Merapi)若隱若現,直到抵達了婆羅浮屠(Borobudur)。

這裡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佛教寺廟群,規模媲美柬埔寨的吳哥窟,或是印度的泰姬瑪哈陵。根據佛教信仰,婆羅浮屠的形狀象徵宇宙的秩序:最高幾層據說代表涅槃的境界。也因此,一想到許多人來此的第一個體驗,竟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就覺得妙不可言。

日出之前幾小時,三兩成群的遊客在一片昏暗中跌跌撞撞,踏上七零八落的石階好爬上寺廟頂端。偶爾閃過的火把,在黑暗中映照出建築物的部分細節:浮雕上有一頭嘶吼的獅子、一艘在暴風雨中航行的爪哇船隻。當遊客爬上頂端後,表演開場了:東方的地平線上,天光先是染上一抹紫暈,蝙蝠盤旋在晨曦之中。接著,佛塔群的剪影慢慢浮現,一排又一排的往婆羅浮屠底部綿延而去。最後,太陽的第一道光芒照亮了地平線,整片灰色的寺廟建築群完整現身在陽光下:兩百萬塊巨石組成的婆羅浮屠,在兩側火山(梅拉比火山和松賓火山〔Sumbing〕)的映襯下,又變得渺小了。

或許很難相信,打從婆羅浮屠落成以來,大多數時間都是荒廢的狀態。婆羅浮屠大約興建於西元七五○到八四○年間,由某個爪哇佛教王朝的統治者所打造。婆羅浮屠在建造完成後沒多久,就遭到了棄置,當時伊斯蘭信仰迅速征服了整座爪哇島,婆羅浮屠隨後又被火山灰掩埋、被茂密的叢林所覆蓋,直到十九世紀才重新被發現。從那之後,婆羅浮屠的修復工程便持續到了今天,儘管中間幾度遇上有政府在後頭撐腰的洗劫行為。幸好婆羅浮屠最偉大的寶藏——寺廟內雕刻精細的浮雕,依舊完好無缺。有些浮雕描繪佛陀的生平,其他則刻畫第九世紀的爪哇風情:登場者包括了國王、神祇、象群和廷臣,它們歷經數世紀被埋沒在地表之下,只剩蚯蚓相伴,但生動表情絲毫未減。

「雕刻出婆羅浮屠的工匠,技術都非常好。」蘇賽諾(Suseno)說道,他是有二十年經驗的石雕師,雖然是穆斯林,他還是經常造訪婆羅浮屠尋求靈感。不管是佛教徒、穆斯林、基督徒或是印度教徒,婆羅浮屠的整體建築已經成為爪哇的認同象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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