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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一列開往秘境的慢車

TRAIN 》相機、班表、鐵道迷

2015/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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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搭火車是到站了就隨意逛逛,只在觀光點下車買名產名物,鐵道迷劉文駿卻打從心底排斥過度觀光化的鐵道景點。避開熱門路線,跟他搭火車,就連看似乏人問津的小站,都有新風情。

平溪線是大家熟悉的觀光支線,別人一窩蜂衝到終點站「菁桐」後,逛個街就離開,劉文駿卻對起站「三貂嶺」情有獨鍾。

秘境站 舊隧道新風情

三貂嶺站離台北僅一小時車程,卻有「遺世獨立」之感。這兒的月台捱著高聳的山壁,小得可以。下車的旅客,要等候火車通過之後,才能循著站長的指揮,跨越鐵軌,進到小車站裡。這裡依山傍水,入出站間,沒有清楚界限。

這位鐵道迷指著河對岸的山壁說:「你們看,那是以前的舊隧道。」山壁上一個雜草叢生的隧道口依稀可見,往下望,過去連結車站與隧道的橋墩,還留有遺跡在潺潺的流水間。

幾戶人家蓋在隧道口上,劉文駿沿著一旁的階梯,如識途老馬般,幾步路就來到了隧道上方。他拿出相機,看好時刻表,像考古學家般,蹲踞在水泥矮牆上,專心捕捉火車姿態,這兒就是他拍攝火車的秘密基地之一。看著列車從我們的腳下蜿蜒奔馳而過,景象實在特別。

這位台大歷史系畢業、曾任台大第十八屆火車社社長的鐵道迷,將對於歷史的考究,全放入了鐵道之中。他有十足追根究柢的精神,會去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而非光是一味蒐集車票,或是不顧一切追逐鐵道名景的拍攝。「我想,這是我和其他鐵道迷不同的地方吧!」

起始站 小五生大冒險

即使不下車,劉文駿也總有新發現。在汐止站,區間車停得特別久,車上似乎沒有人察覺。這時,他卻指著中間的軌道說:「等下這邊會有列車通過。」不一會兒,一輛自強號列車呼嘯而過,劉文駿像是神探般,繼續為我們將「案情」抽絲剝繭。



原來像「汐止」這種有主、副線道月台的車站,稱為「待避車站」,稍加留意,就會發現這樣的車站還真是不少。開得較慢的區間車,會停在副線道上,等候開得較快的車種通過後,才會往前行駛。在無人進出情況下,火車還停在軌道上不動,往往就是要「待避」其他車輛。

講起迷戀火車的原因,神探的官方說法是,因為小時候搬家,都是住在鐵道旁邊,不過仔細想了又想,他還是回答:「我想是天生就有這個基因存在。」

對於火車和鋼軌摩擦時,所發出的喀隆喀隆聲響,劉文駿尤其情有獨鍾。從四、五歲起,劉文駿就會吵著爸媽帶他去鐵道旁看火車,不愛去動物園,也不愛去兒童樂園,光是欣賞這龐然大物從眼前呼嘯而過,心中就有莫名的興奮和感動,而「聽看火車」,也成了他幼兒時期的假日休閒活動。

回憶起國小五年級時,劉文駿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就瞞著家裡,帶著平時存的零用錢,一個人搭平快火車從台北經由山線來回彰化。一大早出發,近傍晚時再回到家。

那是頭一次屬於自己的冒險旅行,劉文駿極享受當火車從都市進入山區,山林綠意進到窗子裡的那一剎那。平快車的窗戶可以打開,他會選擇坐在第一節車廂中,開窗讓引擎的轟隆聲可以跑進來。

現在,可以開窗的平快車班次已經少之又少,過去那樣的火車經驗,也隨之消失。

別人坐火車是為了到達目的地,劉文駿卻是去享受過程,他所認為的「火車經濟學」是:買普通車的車票最划算,因為花最少的錢,能夠待在火車上的時間卻最長。

心情站 搭越久樂越多

高中、大學之後,他也經常搭清晨的東部幹線到台東,再走傍晚的南迴鐵路,最後乘上西部幹線回到台北,花上整整一天一夜,就是為了去搭火車。



那時,喜歡聽火車聲音的劉文駿,甚至練就了「聽聲辨車」的能力。大學時他經常搭乘一六九次列車,這是傍晚從花蓮經台北、翌日凌晨抵達高雄的超長程平快車,一趟坐下來,要花上近十三個小時的時間。劉文駿在台北上車,每回搭乘,火車車頭都不盡相同,所發出的引擎聲,自然也不同。

美國製的GM電力車頭有種加速噪音,英製的E100型車頭,則會發出獨特的尖銳汽笛聲,在凌晨的海線上奔馳,一路上除了風聲之外,只有清晰的車頭加速聲畫破寂靜。

每每聽見火車靠近,那種興奮和自在的感覺,就像是劉文駿小時候頭一次聽見火車聲,所帶來的震撼一樣。

*5條路線 看見台灣超風景 

1.開過人工隧道的原始號
平溪線:三貂嶺﹍大華﹍十分

平溪線主要沿著基隆河岸興築,在三貂嶺與宜蘭線分道揚鑣,最險峻的路線位在三貂嶺到十分間,基隆河在此呈現狹窄的河谷地形,鐵路在河岸的岩壁上開鑿出路基以及隧道。隧道全由人工進行挖掘,外觀仍保留岩壁原始的不規則狀,即便今天也未「整型」成光滑的隧道面。

過去若是搭乘可以開窗的柴油列車,除了可以一飽此段基隆河峽谷地形,也常常會被隧道冷冽的滲水給滴到,而原始岩壁長著青苔的青蔥景致也別具風味。

2.便當很好吃的臨海號
宜蘭線:福隆﹍石城﹍大里


福隆是少數搭火車就能抵達海水浴場的火車站,月臺上販售的福隆便當遠近馳名(據說最近停賣),然而鐵道迷大都認為車站外頭左手邊的「鄉野便當」店,才是好吃。

接著經過宜蘭線上最長的隧道「草嶺隧道」(長2,282公尺),新隧道是後來宜蘭線擴建工程改築的雙線隧道,舊草嶺隧道在新隧道完工後封閉,將於未來改成腳踏車道。



一出草嶺隧道,太平洋立即映入眼簾。這段鐵路臨海而建,到大里之前,鐵路比公路更靠近海邊,視野不受到公路旁的房舍阻擾,龜山島也在此時映入眼簾。

3.雄偉工程的飆速號
縱貫線山線(臺中線):三義﹍后里


「三義經勝興到后里」的舊山線鐵路,曾經被譽為西幹線上最美麗的鐵路景致。不過隨著新山線完工,舊有鐵路廢棄,火車不再經過這裡,如今沿線的「魚藤坪斷橋」和「勝興車站」,則在假日成為遊客大批聚集的觀光景點。

新山線截彎取直,主要由長隧道和大跨距的橋樑組成,其中新的鯉魚潭橋和跨越大安溪的泰安高架段路線,都是雄偉的高架路線。而泰安高架段使得「泰安車站」成為車站售票口在一樓、乘車月臺卻在五樓的特殊高架車站。站在月臺上,可眺望遠方壯闊的火炎山,因為此段幾乎是直線的緣故,來往火車行車速度非常快,可以充分感受疾駛速度,可說是欣賞風景和觀看火車的絕佳車站。

4.遠離地面的冬日號
南迴線:枋寮﹍加祿﹍內獅﹍枋山


欣賞這段風景最棒的時機,是在冬天,從臺東搭乘往「枋寮」方向的354次普快車或2056次自強號,在行經這段景色遼闊的路段時,恰好可以看到夕陽西下,陽光灑落在臺灣海峽及枋山市區上,景色非常迷人。

火車從枋寮站開出後,一直到內獅站,大抵都還在平原上,但是過了內獅站後,鐵路逐漸爬坡,開始進行準備穿越中央山脈的動作。搭乘這段的鐵路,會發現火車逐漸爬升,與隔壁公路的水平距離落差越來越大,有居高臨下之感。

最高點時,海岸線一覽無遺,枋山市區就在不遠的山下,壯闊的景色結束後,火車開始轉進山區,抵達位在半山腰的枋山車站。

 

5.斷崖惡地旁的驚嘆號
臺東線:鹿野﹍山里﹍臺東


1982年,臺東線鐵路改線,新線改以直線行進,先跨越鹿野溪,接著沿著南北向的卑南溪的河谷開行。前往「山里」途中,可眺望到對岸的卑南溪河谷山勢,大片裸露而且陡峭的岩壁甚為壯觀。「山里」則是這段卑南溪中有如遺世獨立的小村落。

山里之後,卑南溪河谷更為險峻,沿岸幾乎呈現斷崖的地形姿態,缺乏腹地加上山壁黃土裸露易崩塌,鐵路在此即以開鑿七個隧道的方式繼續前進,一個緊接著一個,鐵道迷稱為「山里連續隧道群」。透過隧道間的短暫空隙,可觀賞到對岸著名的「利吉惡地」。連續隧道結束後,地勢豁然開朗,看到寬闊的臺東平原,臺東線的終點站也就到了。

*鐵道達人 劉文駿

1978生,從四、五歲就愛上火車的聲音
現為如果出版社編輯、《百年台灣鐵道》作者之一
搭火車不僅是認識地理,更是歷史脈絡的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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