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銘專欄〉寶石數越多的錶要繳更多稅？

稅法常常被視為枯燥無聊的象徵，但偶爾觀察一時一地的稅制也能看出某些價值觀產生的背景。

機械錶的規格中有所謂的「寶石數」——這裡指的不是鑲嵌在面盤或錶殼上的鑽石珠寶，而是裝配在機芯中，用以提升耐用性的寶石軸承，因為機芯齒輪的軸心在長期運作下會對軸承造成磨損，改用高硬度的寶石製作有助於延長錶的壽命。

美國從19世紀末開始會根據機芯的寶石數對進口鐘錶（當時指的是懷錶）課稅，以1897年的法規來說，寶石數從7石到17石的錶款分別會徵收0.35至1.25美元不等的關稅；而超過17石的，除了3美元之外，還要加收25％，也就是說寶石數的多寡對於進口鐘錶的定價影響頗大。

對進口鐘錶課重稅主要是為了保障美國本土的製錶業。有意思的是這裡採用了寶石數做為稅額累進的依據，從以上稅額的變化可以看出他們認為寶石數越多的錶款作工越扎實、越高檔，因此也必須繳納更多稅金；另一方面這也顯示了美國對國產鐘錶的保護主要是針對高階商品。

具備了這樣的認知以後再來看早期美國市場的骨董錶就又會有另一番理解，比如說當時市面上充斥著許多6石的錶款，如今看來自然是為了規避7石以上的稅金。而時下不少前輩玩家仍舊帶有「寶石越多的錶越高級」的成見，凡此也是從100多年前一路流傳下來的價值觀。

事實上以現代製錶業的加工情形而言，一支錶耐用與否並不全然依賴寶石軸承的多寡，手上鍊的三針款式有個17石就已經綽綽有餘，額外的石數未必能為品質帶來什麼改善。但即便如此今天各家錶廠還是持續在強調錶款的寶石數，許多消費者也仍然會以此做為判斷的依據，只能說一種價值觀一旦形成了以後，就算時過境遷也很難動搖它的影響力。

追根究柢一個時代的普世價值才是促使政府訂定稅制背後的成因，近年已經有越來越多國家對鱷魚等保育類動物皮革製成的錶帶實施管制了。也許再過不久，一間錶廠夠不夠環保永續、公司內的種族和性別政策，也都會成為手錶出口時課稅的標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