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克新生命

西班牙和法國交界的巴斯克（Pay Basque），因詭奇的文字和人種，是個有些神秘的名字，甚至因巴斯克獨立運動曾帶著血腥與火藥味。介於波爾多和利奧哈（Rioja）兩個知名產區之間，是二十多年來許多葡萄酒旅程必經之地。除了路過，巴斯克也是葡萄酒鄉，像是如皮包骨般酸瘦的Txakoli白酒或利奧哈風格最高雅的Rioja Alavesa區，但都是專屬西班牙的巴斯克。

在法國這一頭，巴斯克似乎更加隱密與鄉野。唯一的葡萄酒產區憶湖雷姬（Irouléguy）孤立在庇里牛斯山區，只是法國西南部產區中的一個小括號，稱得上是法國最偏遠，最少被關注的產地。但跟許多秘境般的產地一樣，現在憶湖雷姬也釀造出風味非常獨樹一格，但卻又能讓主流酒評家驚豔的葡萄酒，成為我特地專程拜訪的產區。

巴斯克是卡本內弗朗（Cabernet Franc）的原鄉，在地名字稱為Axeria，是許多世界名種的根源，如卡本內蘇維濃（Cabernet Sauvignon）即為其後代。在憶湖雷姬雲霧繚繞的多雨山間，當地的卡本內弗朗即使種在斜陡梯田上，都不太容易成熟，而且還常添加甚至更晚熟的卡本內蘇維濃和高澀多酸的塔那（Tannat）。我在二十多年前喝到的酒款都有非常多的草味與青澀丹寧，不是很討人喜愛。但拜氣候暖化與更聰慧的種植與釀造法，草香轉成細緻的胡椒與香料香氣，粗獷的澀味化成爽脆與鮮活質地，非常巴斯克，也非常美味。例如仿效日本自然農法的Domaine Ilarra酒莊，其紅酒喝來竟有飄飄然的仙氣之姿。

最難忘的則是老牌名莊Domaine Brana晚近出產的一款Bizi Berri紅酒，捨棄卡本內蘇維濃和塔那，採用當地幾近消失的古種Arrouya混調卡本內弗朗，風味更是精緻，有內斂耐飲的礦石氣，也有法國西南部極為少見的玲瓏身段，在聖愛美濃與羅亞爾河中部之外，建立了全新的，也可能是歷史最悠遠的卡本內弗朗典範。Bizi Berri的巴斯克語意為重生 ，絕對不是出於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