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走上半世紀，仍散發魅力

西門町充滿了年輕，但西門町也有歷史悠久的老店，它們用另一種方式詮釋不老的精神。

週日上午十點鐘，被人潮堵在成都路上蜂大咖啡門口，試圖從人群中望向店裡，裡頭坐無虛席，就連吧台區也是。玩iPhone的、看報紙的、閒聊的，把這間昏暗得很有氣氛的咖啡店，襯得一點也不沉悶。一眼望去，上了年紀的約只有一至兩成，其餘皆是充滿青春的臉孔，和印象中，歐吉桑、歐巴桑們消磨時間的畫面很不同。

這裡有一九五六年沿用至今的木椅，有裝滿核桃酥、雞仔餅的透明古早味大罐子，還有大片描繪著咖啡生長的銅雕，全是充滿歲月的老物件。蜂大咖啡第二代曹世華很堅持，這些歷經歲月、帶有情感的東西，全都不能走味。

裡頭有些香港來的觀光客，就是衝著它的老味道而來，更特別是花一百元在這吃早餐，有蛋、火腿、吐司和一杯咖啡，很划算。一旁台北在地年輕人說：「這裡氣氛好，又能喝到虹吸式很單純的咖啡。」

但為何這家老店卻能吸引這麼多年輕人？曹世華說：「有辦法活下去的老店，它就是在進步。因為沒有進步，就會沒落、就會消失！」

曹世華說，四、五十年前喝咖啡是一種趕流行的風尚。「那時哪知道咖啡好不好喝！」曾帶著咖啡到學校的他，初嘗咖啡只覺得苦澀，後來在父親建議下，加了牛奶，才覺得喝起來「好像還不錯」。

雖然專營咖啡店，當年蜂大咖啡全仰賴進口商，「進口商進什麼你就買什麼。」但隨著曹世華開始出國，蜂大咖啡也開始累積屬於自己的咖啡實力。在國外，曹世華一有機會逢人便問：「附近有無有名的咖啡館？」這時他才喝到令他打從心底覺得好喝的咖啡，也順道帶回生豆和熟豆。

拆解和複製，是回台後的功課。他總是先和店裡的師傅依咖啡豆的形狀、大小、顏色等外觀特徵，將豆子分門別類，同時判斷其產區，抓出綜合咖啡豆的組成比例。緊接著還要掰開豆子，研判咖啡豆烘焙的火候，然後親自從生豆實驗看看。最後才將店裡相同的咖啡豆，依同等比例和烘焙火候，再做一回。

分享，則是曹世華為蜂大咖啡打開市場的秘方。

早在二十年前，咖啡仍不普及的年代，他已經在蜂大咖啡的二樓辦起咖啡活動，烘豆大會、煮咖啡大會，全是咖啡知識的交流和分享。像是，煮咖啡大會，就是邀請咖啡迷將家中任何的咖啡機帶來，現場烹煮，再藉由眾人之力，反覆試做，煮出一杯可口的咖啡。今日蜂大能老少咸宜，就是這樣靠舊時光的魅力，再加上懂得咖啡的實力建立起來的。

同為西門町活力老店的小花園百貨公司，賣的則是感覺更跟不上時代的繡花鞋。說實話，它的地點並不好，位於峨嵋街的尾端，已非人潮必經之地。而且店主陳弘宜並沒有花心思為店鋪搞花樣裝潢，而是把整個店的老味道留下來。

裝潢老，再加上許多人都會問的問題：現在還有人穿繡花鞋？小花園能屹立不搖，看似個奇蹟。

沒錯，小花園百貨公司曾經在進口平底鞋、台製皮鞋的夾擊下，生意一落千丈，一天賣不到一雙鞋。蕭條了好一陣子，小花園第三代陳弘宜反問自己：「為什麼繡花鞋不能改變一下？」他想起祖父流傳下來的一句話，「人無我有，人有我特，人特我優。」大意是說，永遠得領先別人一步。

為此，從一九九五年開始，堂堂一個大男人，三不五時跑去大陸北京、上海刺探繡花鞋敵情；走訪百貨公司，觀察櫥窗裡究竟流行什麼；還得走進書店，翻遍時尚雜誌，看看全球的流行趨勢和話題。從已高齡七十歲的他口中聽到，「今年秋冬流行的是黑、灰兩色。」實在又驚奇又不得不佩服。

小花園百貨公司就在他的掌舵下，推出各種具潮流感的鞋款。不僅材質多變，近年來流行的丹寧布、絨布、麂皮，這兒都有；在樣式上，也有諸多改良，把繡花鞋變成拖鞋、高跟鞋、船底鞋等；就連繡法也很多元，有手繡、縫紉機車繡、電腦繡等。雖然隨著老師傅的凋零，這裡真正純手繡的鞋款越來越少，但小花園百貨公司卻靠著推陳出新的款式，重新找回市場，不僅日本觀光客特別喜愛，在台灣也有一群死忠的成年顧客。不靠行銷宣傳，完全仰賴口碑，每個月仍然能賣出三百多雙。來店的顧客說，這裡布做的鞋子重量輕，穿在腳上不咬腳，款式也很多。看來，這就是小花園百貨公司抓住瞬息萬變市場的不變訣竅。

變與不變之間的拿捏，永遠是老店的兩難。位於電影街最尾端的豪華數位影城，成立於一九六四年，走過國片最輝煌和最低潮的歲月，第二代執行長蔡政宏說，當戲院成立三十年時，設備老舊沒有更新，加上新電影院的排擠效應，幾乎沒人上門，「一個廳七百個座位，坐不到五個人，一天下來，三個廳各七場，（營收）只有一、兩萬不到。」痛定思痛的他決定改變。

除了燈光音響等設備的改善，從小就在西門町長大的他，也看到這裡勇於表現自我、敢與眾不同的在地精神，讓他除了追求硬體的更新，還要和別人不一樣。

走進豪華數位影城的二樓，左手邊的牆面，全是老戲院播放電影的器材、以前看電影尋人的投影機器。二樓的放映室改成了透明玻璃、放上了古早味的電影膠圈鐵盒，只要貼近玻璃就能看見裡頭的播電影的一舉一動。在這裡，不乏最新的科技設備，像是每間影廳的外頭皆有座位示意圖的螢幕，可是這兒不只新，還有一股老戲院的靈魂與充滿歷史感的個性。

當然，也有老元素變成了現代語彙。就在豪華數位影城的一樓售票口，我看到戲院的一項創新，把座位表售出表顯示在電視螢幕上，買票的人可以知道位置滿不滿、自己的位置好不好。蔡政宏說，早期上海的戲院，售票窗口外頭也是有座位表的，那是一顆顆的燈泡，依座位數排列整齊，只要座位被賣出，燈泡就點亮。

更與眾不同的是，蔡政宏把戲院當成文化局來玩，舉辦映後導演座談，像是在二○○五年，他請來電影「無極」導演陳凱歌參與座談，就是全台唯一的一場；他也開辦台灣影藝學院，找來電影幕後人員開課，教學員寫影評、寫劇本、以家用攝影機拍片等；甚至還在戲院播放學生畢業製作的作品。這些都不是立即能轉換成票房的利器，但卻讓豪華數位影城開創了新的生命。

看著這些比我年紀都還大的老店，我不禁想起博上廣告公司董事長許益謙說的，「西門町是台北的根。」如果沒有這些還保有風華，卻也與時俱進的老店，那麼台北將成為一個沒有記憶和情感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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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町不敗老去處

蜂大咖啡
網址：www.fongda.com.tw
地址：台北市成都路42號
電話：02-2371-9577

小花園百貨公司
地址：台北市峨嵋街70號1樓
電話：02-2311-0045

豪華數位影城
網址：www.in89.com.tw
地址：台北市武昌街2段89號
電話：02-2331-5077

同場加映．不變古早味

成都楊桃冰
堅持不隨市場起舞，只賣酸甜的古早味
地址：台北市成都路3號
電話：02-2381-0309

南蠻堂加壽蛋糕
連保存方法都要消費者講究的蜂蜜蛋糕老店
網址：www.nanmando.com
地址：台北市西寧南路73之1號
電話：02-2381-4858

萬國酸菜麵
只賣早上和中午的口碑老店
地址：台北市漢口街2段42巷2號
電話：02-2370-86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