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出史上最多世界第一！DJ拍賣官，千元手錶賣到破億

如果你以為判斷一位拍賣官夠不夠厲害，在於其經手過多少破紀錄的天價；那麼，請看看被封作「拍賣界米克‧傑格」的西蒙‧德普里（Simon de Pury），生涯中所玩過的創舉之後，再重新定義一下。

採訪前，我特別問了位台灣資深藏家，德普里難不難搞？對方說，「他是個親切的老頭。」話雖如此，要訪問拍賣界傳奇仍有點忐忑。打了幾次電話沒通，結果他自己回撥，我連忙先說抱歉，打擾他的度假時間，不料他以熟朋友的語氣回答，「完全不會。今天太太帶女兒出去玩，我時間很多，隨便聊。」這般和善，實在很難和他叱吒拍賣場四十三年的戰功連在一起。

德普里曾於冷戰時期，把世界四大博物館之一——俄國聖彼得堡冬宮博物館內數十件館藏，帶到美國和瑞士，舉辦自由世界首度的蘇聯印象派展覽；六年後，他向當時蘇富比老闆陶博曼提議在莫斯科舉辦拍賣會，包機把歐美富豪送過去。在最近出版的德普里回憶錄《蘇富比超級拍賣師》中，他表示，「我醞釀已久的想法，是把這些蘇聯藝術家帶到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的作品非常出色，這是他們初亮相的一場盛會，每賣出一幅，他們就會跳起來互相擁抱道賀。」

這次莫斯科拍賣，許多拍品以至少高於估價十倍的金額成交，每次落槌觀眾都報以熱情掌聲，是他見過最激情的拍賣現場。蘇富比藉此成為第一家進軍俄國的拍賣行，德普里也因此聲名大譟。聊到這場拍賣史上的「奇蹟」，他仍語帶激動，「每次想起，我都十分驕傲，只有那個時代背景，才能造就不平凡。」

電子錶與雙排扣傳奇

直白點說，拍賣其實是「把已經很貴的東西，想辦法賣更貴」，但德普里就是要顛覆這種邏輯。一九八六年，他首次將千元就買得到的平民化帥奇（Swatch）手錶帶上拍賣台，最後被義大利精品寶格麗（Bulgari）前主席兼執行長吉安尼‧寶格麗（Gianni Bulgari），以高於開價五倍價錢全部買走。後來他乾脆推出只有帥奇錶的專場拍賣；二○一一年，香港舉辦了一場瞄準中國藏家的帥奇錶拍賣，並邀德普里設計一只飾有白色拍賣槌指針的手錶，最後這件編號第八的品項竟拍出新台幣一億九千一百萬元！果然夠「發」。德普里笑說，「我喜歡平價手錶，尤其電子錶，唯一一只貴的，是太太送的勞力士骨董錶。」網路上可搜尋到他「電子錶配雙排扣西裝」的奇異混搭。不過他的西裝就貴了，義大利老牌卡拉契尼（Caraceni），手工縫製，一套新台幣十九萬元起跳，德普里只穿它的雙排扣西裝，至今十三年。我告訴他，電影《寂寞拍賣師》主角服裝八成參考他，他笑說，「也有朋友提出同樣看法，我一定得看那部電影了。」

一九九七年，德普里離開蘇富比。三年後，LVMH集團董事長阿諾特（Bernard Arnault）邀請他合夥，重振超過兩百年英國老牌拍賣行菲利普斯。不料二○一一年精品市場緊縮，阿諾特退股，德普里經歷了失意的兩年，「那時一半以上員工離職，但我沒有對藝術失望，市場上需要新的做法。」他把菲利普斯重新定位為「超當代」的拍賣行，主打八○年代到二十一世紀的後起之秀，並著重於攝影和設計家具領域，因為「這樣才能從蘇富比和佳士得的混戰中突圍」。

捲土重來的德普里，這回玩更兇，舉辦史上第一次以音樂為主題的拍賣，他解釋，「那是場有『原聲帶』的拍賣，由DJ打碟，從鮑布‧狄倫、約翰‧柯川（爵士大師）、Jay Z到史特拉汶斯基（現代音樂之父），買家可獲得一套藝術家以音樂為靈感的創作、音樂人的藝術創作、攝影大師拍的樂手肖像。」徹底體現德普里「將當代藝術視為表演節目」、「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張。掛著老花眼鏡的德普里隨音樂搖擺，喊價充滿節奏，是他走在時代尖端的最佳縮影。

把拍賣辦得像演唱會

此外，德普里經常在藝術派對上擔任DJ，他熱愛拍照，拍賣自己拍的相片；他主持美國選秀節目《藝術新秀生死鬥》，吸引百萬收視群，潮人與新富階級紛紛向他靠攏，連前LV設計總監雅各布斯（Marc Jacobs），都擔任過菲利普斯拍賣的顧問。

在菲利普斯的任務於二○一二年結束，二○一五年，六十四歲的德普里成立新公司，並推出depury.com，在網路做頂級藝術拍賣。結合虛擬和實境的宅邸拍賣會，不是賣房子，而是找一棟漂亮老建築舉辦講座和拍賣；揚棄紙本目錄，請買家到老屋鑑賞藝術品，拍賣線上直播。德普里認為，「藝術界需要再度革新，大家都在朝網路發展，就看誰能運用得最巧妙。」希望他用力玩下去，我們才有好戲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