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修復古蹟風潮

每個品牌或許都有自己想鞏固的城市責任，古蹟修復似乎是直接且坦白的動作。這回，香奈兒（Chanel）挑起歷史上一個重生的時刻，一個與威尼斯之間超越地域情感的親密守護。

採訪這天，我跟香奈兒國際高級珠寶部總監班傑明．科馬爾（Benjamin Comar）在巴黎的珠寶暨腕表旗艦店上見面，但這回，芳登廣場（Place Vendôme）或康朋街（Rue Cambon）總店都不是話題中心，今天要聊的是威尼斯。

「你去過威尼斯嗎？」他問我。想起不久前的威尼斯之旅，暗暗的狹窄巷弄裡面鑽啊鑽的，在拱形橋梯上穿越無數大小運河，終於來到人來熙攘、空間偌大的聖馬可廣場，很是震撼。從各地來朝聖的旅人們圍著教堂排隊，抬起頭來一只展著飛翼的金獅在教堂口閃閃發光。尤其這一天烈陽照上去，分外耀眼。但這座鋒芒滿載的獅子，可是直到二○一三年由法國香奈兒公司啟動了修復計畫，才還給它應有的光芒；回溯品牌歷史，原是一九二○年一趟威尼斯水都之行，才讓情傷的香奈兒女士重新振作了起來。

故事是這樣的。香奈兒女士在一九一九年時，失去了相戀十年、支持她開設首間帽子店的一生摯愛亞瑟‧卡培（Arthur Edward“Boy”Capel），淚水流乾、悲慟不已的她，終於被西班牙藝術家友人賽爾特夫婦（Misia ＆ José-Maria Sert）說服同行前往義大利散心，威尼斯最終竟成為讓她振作起來的關鍵之地。他們白天遊覽拜占庭帝國遺留的古蹟、參觀聖馬可大教堂的黃金屏風畫，夜晚前往異國小酒館或參加舞會，從斑斕的彩色寶石裝飾、以至華麗巴洛克雕塑，無不令來自法國的香奈兒女士深感驚豔，眼前的一切刺激著她積累重生動力。然而，讓她信誓自己與水都之間並非巧遇，完全是命中注定安排的，更在於威尼斯做為旗幟與市徽的獅像。

篤信星座的她曾這麼說道：「我誕生在獅子座，所以我就和獅子一樣，運用爪子保護自己免於受到傷害。」無論是她的家中擺飾或創作設計，代表著勇敢的獅像符號無所不在。科馬爾說道，「香奈兒是個訴說著符號故事的品牌，沒有一件作品是突然而生的隨機之作。」當我們鑑賞著腳踩鑽石球圈的Lion Céleste胸針、Lion Astral項鍊上一只雙眼綴上鑽石的炯炯獅面時，經常到亞洲出差的科馬爾語帶好奇的問：「台灣廟宇也有許多獅像鎮守門前，但牠們的面容身型總是渾圓，我聽說是因為古代人沒有機會碰見獅子，全憑傳說和想像打造出這樣的獅像。是這樣嗎？」沒等我回答，話題轉到古蹟。在隨處都是千百年以上古蹟建築的義大利，政府因為財政吃緊無力只靠自己修復，這幾年精品品牌倒是樂於為文化遺產做出貢獻，像是：羅馬皮草商起家的凡迪（Fendi）資助修復包含羅馬著名的許願池——特萊維噴泉（Fontana di Trevi） 與四神噴泉（Four Fountains）等多座噴泉；而以豆豆鞋聞名的義大利鞋履皮件品牌Tod’s則包下了羅馬競技場；寶格麗（Bulgari）認修西班牙階梯（Spanish Steps）；還有普拉達（Prada）守護米蘭艾曼紐二世拱廊街等等，皆是義大利人驕傲的以血脈來支撐原生古國。

不過，對今日的香奈兒來說，想要鞏固的是歷史上一段情感的力量。香奈兒公司主動接觸法國威尼斯保護委員會（Comité Français pour la Sauvegarde de Venise），展開贊助聖馬可大教堂修復計畫。除了重整教堂上毀損的彗星圖騰馬賽克牆飾，由古蹟復原師取下一顆顆受污染和鹽分侵蝕的瓷磚，清洗後再循原樣擺回去。另一重點，則是讓教堂入口頂端氧化嚴重、本該展著金翅的雙翼獅像，歷經清潔打磨、再以特殊鍍銅層，加上蠟質保護膜，耗時一千三百個小時重現獅像英姿。

科馬爾解釋，香奈兒全力贊助但不插手過程，只想單純的還給金獅該有的光芒，「參與修復計畫的出發點很直接，當初是威尼斯給了香奈兒女士重生的力量，如今換我們回饋這座城市。不論從什麼角度解讀，意義都是超越當下、遠放歷史，讓香奈兒和威尼斯之間保有美麗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