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支火把、八部合音 感受原味平安夜

空氣裡，瀰漫著叮鈴鈴的樂聲，孩子們吟唱的耶誕詩歌輕輕響起，牧師輕敲房舍大門報佳音，近千名的村民與遊客手裡舉著火把，在山谷間的小村落裡走著，互道「耶誕快樂」的祝福此起彼落。

這是一場未經過排練、最自然的音樂盛會，舞台是整個信義鄉的望鄉村。每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約凌晨二點半鐘，望鄉村牧師會帶著由六到十個小朋友所組成的唱詩班，準備到村子裡挨家挨戶「報佳音」。此時，整個村子如唱空城計般，路上看不見任何人影，只見家家戶戶耶誕燈閃爍著，還有鈴鐺聲輕柔飄送。

火把遊行╳最純粹的喜悅

凌晨三點鐘，牧師輕敲第一幢房舍的大門，孩子們吹著笛、敲著小鼓，以布農族母語唱著聖詩。當牧師說出「聖誕快樂，新年快樂！」房舍裡的人紛紛出現，有村民，也有來訪的遊客。他們手裡拿著早已準備好的竹製火把，等候牧師點燃後，加入牧師的報佳音隊伍中，繼續拜訪下一個家庭。

你會驚訝的發現，小村落竟藏著近千名參加報佳音活動的人。「有些家裡小小的，就冒出來二十個人，有些還躲著五十人，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來的？」具布農族血統的攝影師金成財說，來訪遊客，只要敲門問聲：「我可以躲在你們家嗎？」當地村民都會敞開大門迎接。

於是，由火把組成的隊伍，緩緩在山谷間移動，一束束的光芒，照亮村民與遊客臉上的笑容。報佳音活動約進行到凌晨五點多，在集會廣場上看完煙火之後，隊伍會回到教堂中進行耶誕禮拜。小小的教堂此時再度擠滿人，連窗戶邊上也攀著「不得其門而入」的遊客。大家一同聆聽著布農詩歌樂音，其間，還穿插著幾個搞笑的演出，穿著白袍的唱詩班手舞足蹈，就像是電影《修女也瘋狂》裡的台灣版表演，熱鬧有趣。

阿財以「天籟之音」來形容布農族人的歌唱。他同時提醒要前往參加耶誕活動的遊客，先詢問報佳音路線，不要躲到「最後一家」，才有夠長的時間加入隊伍，享受溫馨的火把遊行。 如果你的時間充裕，在參加望鄉村夜間耶誕活動之前，其實可以先到距望鄉村四十分鐘車程的另一個布農族村落地利村，聆聽每年十二月廿四日與廿五日兩天晚上耶誕慶祝活動演出的布農族「八部合音」，這是目前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合音方式。

「八部合音」最早是布農族祖先為祈求穀米豐收，由男子主唱的祈福歌曲。他們相信，歌聲越嘹亮好聽，天神聽了高興，小米就會結實纍纍豐收。

歌聲剛開始，聽起來只有四部合音，唱著唱著，音符好像盪鞦韆般跳躍出新的合音。再仔細聽，歌聲音符只有類似Do、Mi、So三音，但經由布農族人聲詮釋，卻又有高、低、中、高亢、沙啞、豎直……等不同音調，多樣又和諧。

八部合音╳最動人的天籟

西元一九五二年，日本的音樂學者黑澤隆朝將所收錄布農族的Pasibutbut（祈禱小米豐收歌）寄至聯合國的教科文組織，令當代音樂學者聽了大為驚訝：怎麼會有如此繁複美麗的合音！布農族勇士多巴喜（漢名：田夜勇）透露，「八部合音」的訓練方法：「就是跟著長輩唱，一直唱，一直唱，就會找到自己的聲音！」這種沒有樂譜的傳承式演唱法，配上天生一副好歌喉的布農族人，就是八部合音令人感動的根源所在。

十二月初我們先到地利村天主堂前的小廣場，感受「八部合音」動人的力量。這天，八十四歲的布農族耆老勒瓮（漢名：幸天德），六十五歲的多巴喜，與七十二歲、依舊活力充沛的布農族阿嬤拉木斯（漢名：田阿粉），一起引吭高歌！雄渾略帶沙啞的男聲與細尖嬌媚的女聲自然交融，雖只有簡單人聲音律反覆吟唱，卻彷彿有一道瀑布往腦門沖刷而下，整個人頓時有股潔淨的感動！

拉木斯阿嬤說，每年耶誕節「大家都回來了，有二、三十個人一起唱，更好聽ㄟ！」

她另外介紹兩個古怪竹樂器，一是長條竹片中夾有一長形鐵片的「公貢」口簧琴； 一是長得像弓箭的「拉杜克」弓琴，其中以竹子為弓、細鋼絲為弦，一端銜在嘴裡，左手持弓右手撥弦的弓琴，彈奏起來琴音細微悠然，卻耐人尋味。口簧琴據說是布農族人排遣寂寞悲傷時，宣洩情感的工具，「耶誕節晚上，有很多口簧琴和弓琴一起表演，感覺很不一樣。」拉木斯婆婆說，這也將會是平地聽不到的樂器演奏。

擔任高山嚮導、具有布農族血統的谷明光說，耶誕節原住民團聚在一起，除了吃喝，他還最想回到地利村，聆聽布農族傳統八部合音。因為地利村唱八部合音的歌者，最年輕也有四十歲，最年長則是八十四歲，「太年輕，沒耐心，唱不好！」

就是因為能唱出真正有味道讓人感動的「八部合音」越來越少了！地利村耶誕節的音樂慶典，才格外值得你探訪。

*演出資訊

◎地利村

音樂風格：布農古調八部合音與原住民傳統竹樂器演奏

地點：南投縣信義鄉地利村

時間：音樂會活動約從晚間七點左右開始，但白天就有籃球、運動、殺豬烤肉等歡樂活動

建議：想聽音樂會，考慮交通與人潮，建議可提早一、二小時出發

住宿資訊：岩石休閒民宿（049-2741-100）

◎望鄉村

音樂風格：布農語耶誕唱詩

地點：南投縣信義鄉望鄉村

時間：報佳音活動凌晨三點鐘開始

建議：由於望鄉村的報佳音活動在凌晨開始，住在附近會較為方便。

住宿資訊：風景木屋民宿（南投縣信義鄉同富村太平巷26-3號、0935-975-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