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糅合魔幻寫實的中央尖山

詩人席慕容盛讚的山岳畫家-劉得浪

2015/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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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高山是他心中最深處的故鄉,這座島嶼的生命裡所有的矛盾與對立似乎都被他把握住了。那岩石的堅忍和銳利,那山嵐的柔和與嫵媚,在風中匍匐生長的植物,那在陽光裡流動的氣息……」詩人席慕容這麼形容畫家劉得浪。

有人直稱劉得浪「山岳畫家」,雖然他不只畫山,但他十七年前的「看山」個展,幾幅百號(一六二乘一三○公分)大作的氣勢,令人震懾。他的每一幅畫都讓登過大山的人有所共鳴,感覺似曾相識,但卻又有那麼一點不同,更帶點詭譎的氣氛。

「要不是爬了大山,我從沒想過畫山。」在新竹芎林的飛鳳山麓下,劉得浪是看著山長大的孩子,他遠眺著聖稜線及雪霸群峰,心裡一直想著征服山。山最迷人的就是神秘,「小時候常聽人說有山神,我總覺得山裡有一些未知的力量,我想去找尋印證。」在每個成長的歲月,從不曾停止上山的衝動。

二十年前第一次爬玉山,劉得浪就對大山著了迷。空氣是冷的,人是累的,周遭一片寂靜,一陣風吹來,沒什麼了不起的強度,在山上卻是整個山谷都有回音,樹葉的沙沙聲,像海浪一樣襲來。忽然一片雲飄來,就開始打雷,閃電像要把天空撕裂,空氣中還聞到一股臭味,「那感覺真的是在你身邊劈開一樣。」劉得浪說。不一會兒就降下跟彈珠一樣的冰雹,撲滿整山。二十分鐘後,又出大太陽,風和日麗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超現實如科幻小說的情景,在山裡都不奇怪,讓他起心動念想畫山。

正因為他是山友,所以他的山和前輩畫家楊三郎、呂基正等用遠眺方式記錄,巍峨聖潔的風格,截然不同。他畫中的山,沒有距離感,有種凝視感

「當你走進山,看到的絕不會是山的外貌,而是森林、石頭,甚至一個小景,但那也是真真實實的山。」劉得浪說,「所以我走進山裡,用主觀的看法來畫山,而不再歌頌它的外型。」所謂主觀,意思是從個人獨特的角度,非普世價值的美。劉得浪笑說,自己的山不是林志玲,他認為美的,別人都覺得怪。陪他登山的妻子曾媛芳說:「他常在一個我根本沒注意的崩坡前停下來說:『你看,這堆石頭多漂亮。』」

他所畫的山,有如人像。正面、側面,有自己的表情、姿態。奇形怪狀的植物、瑰麗的雲彩、莫名出現的動物,更散發著神秘寓意。

他一系列描繪中央尖山的作品,灰白的石峰在迷濛的雲霧間聳如匕首刺穿天空,像是一隻巨獸盤據整張畫,有一種驚人的魄力。劉得浪回憶爬山的當下,讓他立刻想到德國浪漫派風景畫家菲特列(Caspar David Friedrich)的著名作品《冰之海》,尖銳的冰山在畫面中央,一旁是船隻殘骸,有一種荒涼、死寂的孤絕美感。

「只是他畫的是海,我畫的是山。」南畫廊老闆林復南曾形容:「看他大尺寸的作品,感覺像一陣強風吹來。因為他所表現的訊息非常強烈、專一與清晰,前所未有。」

一上山,他就換上山裡的眼睛看山,用山裡的耳朵聽山,「山上是另一個世界,人的五感變得敏銳,一點點風吹草動,感受都很深。」

我們跟著劉得浪來到新竹尖石群山,一路上至海拔一千二百公尺,他感興趣的不是蓊綠的山林,反而注意禿了一塊的山壁,陽光投射在上面,岩石肌理的感覺。「都是綠油油的沒意思。」他看到崩落的大石更感興趣,拍了好幾張。跟畫平地的景不同,大山可沒辦法沒事就去看,只能拚命拍。「以前沒有數位相機,每次上山都要拍二、三十卷底片。」

拍那麼多不是沒原因的,一個山景,他就環繞式的連拍,同一個角度就有好幾張,「因為照片的感光不一樣、顏色也不一樣。」為何不用全景拍攝?「那會讓旁邊的細節都沒了,也會扭曲。」因此這些照片不是素描,是拼圖。拍回去以後,他會依照心中的布局,開始當「愚公」,把山移來移去,把不好看的前景移到邊邊,從這些零碎的部位挑出他要的,黏貼成理想的構圖。

所有東西都是現場的,這個景卻不存在,既真實,又虛幻。山景還好組合,紋理複雜、顏色單調的碎石坡就麻煩了。「這就畫累的空檔,拿來動腦。」他笑說。

隨著年齡增長,他看山的態度開始轉變,畫,就像自己的倒影。從年輕時崢嶸孤傲的中央尖山,到今年從陽光灑落的大蒜田,遠眺帶著柔和紅暈的中央尖山。這種特質如他自己所說,「台灣的高山,是自負而謙遜的,是剽悍而仁厚的,直上雲霄,令人著迷。」

展覽:2013年將於台北尊彩藝術中心舉辦個展(日期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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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檔案_劉得浪

出生:1958年生於新竹
資歷:畫山20年
經歷:1995年舉辦「劉得浪 看山」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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