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先探　南宋大展

慶祝建國百年的活動很多，但千萬煙火、盛大跨年的絢爛，可能都比不上故宮博物院十月八日開幕的「文藝紹興──南宋藝術與文化特展」（簡稱「南宋大展」），來得「價值連城」、「璀璨奪目」。

這次除了故宮蒐藏精銳盡出，金帛珠玉統統登場；還從國內、大陸與日本博物館，共十七所文博機構，搬出上百件珍稀寶物來展，創史上合作對象之顛峰。展覽布滿兩層樓，四百一十件作品一次展不完，中途還有換展作品登場。規模之盛大，果真符合慶祝百年的條件，連故宮博物院院長周功鑫都說，這次是空前，可能也是絕後的一次展覽。下一次，可能要再等百年。

南宋是近代中國藝術文化的高峰，一百五十三年中，歷屆帝王、帝后從高宗、高宗后、孝宗，到寧宗、寧宗后，都力倡以藝載道。說得白話一點，就是不分男女，幾乎每一位都很會畫畫、很會吟詩、很會寫書法，很重視氣質，很鼓勵藝術創作。影響之深，可以說至今的中式審美觀念，柔美圓潤風格與留白的意境，都是從南宋建立的。

四百一十件作品，天啊，要從哪裡開始看啊？最受矚目的幾樣珍品：賜岳飛手勑、官窯青瓷尊和梁楷的潑墨仙人等，我們小時候重要到一定放在歷史和中國文化史課本上的幾件，當然是人潮之所在。不過，本次「alive優生活」訪到故宮這次大展三位重要的策展人：器物處處長蔡玫芬、書畫處處長何傳馨、圖書文獻處處長周維強，來推薦他們最愛不釋手的九件心頭好。

這幾樣私房愛物，一般人透過自己的眼睛，都可以感受到它們的精緻、美好，絕不是背景複雜，來龍去脈過分深奧的難懂藝術，不怕你看不懂。

一樓的器物，許多來自故宮之外的展館所借，面向非常豐富，不是只有瓷器、瓷器、瓷器。令人眼睛一亮的，是幾件技精、工細的漆器。

器物處處長蔡玫芬最愛的，首推一盞漆碗（P.42）。她刻意把這盞黑得透亮、透亮，彷彿表面的有釉的漆器，放在三件「建窯」瓷碗之中。建窯的特色就是黑不溜丟，但透著圓潤樸拙的釉光，這漆碗，竟也惟妙惟肖的。日本的頂級瓷器天目燒要做出這種效果，都很不容易了，何況是用光澤很平的漆，來表現出如此剔透的視覺。

另一件則是要考驗你眼力的雕漆作品。它名為「紅剔犀葵瓣式三層套盒」（P.43），簡單的說就是化妝盒。仔細看，要很仔細的看，底部黑色的漆上，紅色、黃色的漆，一層一層又一層的交錯堆疊，然後這千層派被刀斜斜雕出圓滑婉轉的弧線，即如意雲紋，於是邊緣就像梯田一樣層層展開。此工藝法稱作「剔犀」。你不用管這件出土自西元一二三五年的福建墓葬，是當今年代最早的剔犀珍品，只管將鼻子貼近玻璃，感受連你眼睛都快看不清楚的精細，工藝師是如何雕出來的神奇就好。

另一件小巧只有兩公分的金娃娃（P.42），也是袖珍精品。感激這件展品前面附了個放大鏡，讓你分辨它身上雕的小蓮花、表情，是多麼生動，邊緣線多麼圓滑。不用多有藝術氣質的人，也能感覺它的精緻難得。蔡玫芬還很推薦「青白瓷觀音像」（P.42）。雖然觀音的雙膝部分是殘缺的，卻無損這尊以土捏燒的觀音，那活靈活現的表情，和自然生動的線條。這是遼代的剛直線條改變以後，傳世至今的「中國風」所本源。

書畫處處長何傳馨推薦一件借自遼寧省博物館的陸游「自書詩」（P.42）。這作品玄妙之處，要看到最後一行，提及有人送他這支「猩猩毛筆」。我的天啊，你沒看錯，這整幅書法作品竟是用猩猩毛筆寫成的。特色是毫毛柔軟，卻又帶著勁度，欣賞者稱之「柔健」的風格，讓人不禁來回的看，看陸游手中的大猩猩，是如何表現得婉約又有力。

書畫作品多半是故宮自有，過去多多少少有展過。不過其中帝王像卻是這次的稀品，高宗、寧宗后的畫像是重點。比對其他帝王畫像，在宮廷畫家歌功頌德、粉飾長相的「職業病」下，何傳馨發現這幾幅還是長得不一樣，表示有寫實的成分在內。也就是說，你看著這幅畫，高宗和寧宗后（P.38）差不多就是長得這個模樣，頂多打了點蘋果光，用了點遮瑕霜而已。

這裡需要了解一點點背景。你知道被稱為楊皇后的寧宗后，被提及身分時都是寫「不詳」，表示她不是因為身分顯貴入宮的，那表示什麼？就是她一定長得漂亮到不行，堪稱是當年的林志玲。再仔細看看她這幅畫像，雖然是比較晚年的樣子，還是可以了解南宋時人們的審美觀，已從唐朝那種我們不能理解的「肥美，肥即是美」的價值觀，轉變為清秀、雙眼皮的模樣。畫中精細的朝服，當然也是觀賞重點。

放著夏珪、馬遠（南宋最有名的兩大畫家）沒講，何傳馨卻挑了馬遠他兒子馬麟的「秉燭夜遊圖」（P.40）。這幅畫的是夜色。

你知道用水墨要表現夜色，有多麼難。一不小心，可能就塗成全篇黑黑的。但他卻用光影表現室內燈火通明，室外幽暗的氛圍，甚至看得出燈裡的小小火苗。而明明描繪極盡奢華的場景：宮殿結構、皇家園林，卻以留白、細膩筆觸表現得很有詩意。這幅畫不過團扇大小，想看可能擠破頭，但隔壁一盞大燈箱有局部放大圖，可以看得超清楚。

圖書文獻處處長周維強推薦「楊輝算法」（上圖）。這是南宋時期的數學作業簿。不但有「數獨」，就是每九宮格內，每格數字各異、合計總數相同的數譜，還有「連環圖」，一到七十二的數字不重複排列，合計皆二百九十二的圈圈。重疊交錯部分，每圈加起來還是要等於二百九十二，這可比數獨難多了。值得瞠口結舌的參觀一下。

圖片提供‧故宮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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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台北市士林區至善路2段221號

電話：02-2881-2021

展期：10/8〜12/26

展館：故宮正館第一展覽區

票價：普通票160元，團體票120元，學生票80元

開放時間：0830〜1830，周六0830〜2030

夢幻展品哪裡看？

展覽室103：楊輝算法「連環圖」

展覽室105：青白瓷觀音像、紅剔犀葵瓣式三層套盒、金娃娃、漆碗

展覽室202：高宗坐像、寧宗后坐像

展覽室210：陸游「自書詩」

展覽室212：馬麟「秉燭夜遊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