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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曠野當阿拉斯加淘金客

2015/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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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心中最無牽掛的公路旅人,仍有目的地。喬治帕克斯公路(George Parks Highway)上的旅人幾乎都要前往迪納利國家公園(Denali National Park)。這座蒼鬱的國家公園,一片凍原沼澤地上,白雪皚皚的北美最高峰拔地而起,那正是海拔六千一百九十四公尺的麥金利山(Mount McKinley)。

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只有一條蜿蜒一百二十四公里的碎石路貫穿。除非特別申請,否則不能開車入內。因此來到此處可先停車,登上如舊式美國校車的巴士緩緩前進。一來到國家公園,就是進入凍原、灰熊、麋鹿、馴鹿、老鷹、大角羊的國度。

透過汽車或巴士的車窗望向阿拉斯加,可能還不足以了解這地方實際上有多麼荒涼。隔天早上,我們在國家公園入口的迪納利村吃早餐時,激流泛舟嚮導布蘭登.費格森(Brendon Ferguson)說:「二十一年前,克里斯.麥坎德斯(Christopher McCandless)沿這條路走個幾哩進入森林,就沒能再走出來。」他說的是個充滿理想色彩的青年,為了一圓浪漫夢想而死在阿拉斯加荒野的事。

那年秋天,登山客在森林中看見一輛棄置的一九四六年費爾班克斯(Fairbanks)的公車車廂,麥坎德斯皮包骨的屍體,就在這早已生鏽的車廂內被發現。從他遺體旁的日記來看,麥坎德斯原本在三個月過後就想離開森林,卻因為泰克藍尼卡河(Teklanika)河水暴漲,致使他無法像當初入林時涉水前進,只得受困森林中。他沒發現附近有一輛手動吊車可供他輕鬆渡河,於是回巴士棲身,而這趟理想色彩濃厚的探險之旅,最後以悲劇告終。

經過多年,那輛老舊的費爾班克斯巴士依然坐落在偏僻林地的正中央,而這裡也成了荒野登山客與夢想家的朝聖地。「他要從這離開很不容易,一旦走進荒野,就真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了。」費格森說著,便端起一杯咖啡,準備迎向帶領遊客從尼那那河(Nenana River)順流而下的一天。

費爾班克斯里程路標一千五百二十哩處,是知名的愛爾肯公路(Alcan Highway)非正式的北方終點。正式終點是往南九十八哩的三匯市(Delta Junction),在這裡與理查森公路(Richardson Highway)交會。如果說愛爾肯公路連結著阿拉斯加與美國本土的遙遠燈火,那麼理查森公路連結的,則是阿拉斯加絢麗的淘金熱歷史。

「你這麼不辭舟車勞頓,一定是很想來到這裡。」尼爾.達瑞希(Neil Darish)笑道。他是麥卡錫(McCarthy)瑪強森旅館(Ma Johnson Hotel)的主人,這小鎮人口僅二十八人,距離昔日礦區遺跡六公里,位置相當偏僻。麥卡錫保留著當年的風貌,泥濘大街上看得見車痕、旅館的樣貌和大廳上泛黃的照片如出一轍,這間老客棧風格的餐廳有很棒的酒單,還有炙燒科迪亞克(Kodiak)扇貝與庫柏河(Copper River)鮭魚可供大飽口福。達瑞希憶道:「《紐約雜誌》(New York Magazine)的美食部落格grubstreet.com曾選出每一州最值得特地前往的餐廳,將我們選為阿拉斯加最棒的一間,還特別標明這是世上值得特地前往的餐廳中最遙遠的一間。」

我繼續往南邊的海上前進,今天還要登上瓦爾迪茲精神號(Valdez Spirit),環繞威廉王子灣與哥倫比亞冰川(Columbia Glacier)。穿梭在冰河附近處處碎冰的水域時,我發現自己想的並非當年從西雅圖來到此處的淘金客,而是十九世紀的鐵路大亨—— 聯合太平洋鐵路(Union pacific Railroad)的愛德華.亨利.哈里曼(E. H. Harriman)。醫師們建議身為美國頂尖富豪的他暫時放下俗務,好好休息一番,於是他做了件令上流社會咋舌的舉動:沒去環遊世界,竟來到阿拉斯加。

一八九九年夏天,哈里曼和他的賓客在這片海灣附近航行,眼前的奇景令他們嘆為觀止,並將發現的冰河以美國東部知名的老牌大學命名,例如哥倫比亞、哈佛、耶魯。這群中年人再度以驚喜好奇的眼光看待世界。一百多年過去,風景如昔,隨著數位時代降臨,攝影師或許不再用底片,然而人的心靈與阿拉斯加的曠野魔力,卻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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