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圈的鱈魚小鎮

穿過雪白萬重山，行經一個個峽灣，我跨進北極圈，來到坐落於挪威海的羅弗敦群島（Lofoten）。漆成紅、黃色的鮮豔木屋錯落在山巒中，海鷗振翅高飛，或停在屋簷上聒噪不已。空氣中，滿是鹹鱈魚的味道。

羅弗敦群島位於北緯六十八至六十九度，主要由五個島嶼串聯而成，是散落在挪威海的一串珍珠。其中弗拉克斯塔德島（Flakstadøya）的納斯峽灣小漁村（Nusfjord），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

到訪這日，納斯峽灣漁村很安靜。漁村平常約二十八位居民，海鷗比人還多。但在漁汛高峰，五百艘船、約一千五百位漁夫蜂擁。他們租下漁夫小屋暫住與儲存魚貨，送至卑爾根（Bergen）交易，再轉往歐洲各國。吸引漁夫蜂擁而至的是，挪威立國之寶：鱈魚。每年一至四月，大量鱈魚從巴倫支海（Barents Sea）南下八○五公里，游至群島相對溫暖的海域產卵。漁翁得利，鱈魚成了大宗出口產品，對挪威經濟具有重大貢獻。

豐收後，漁夫宰殺鱈魚，去除內臟，塗抹大量的鹽掛上魚架（Hjell）。藉著海風風乾，養分能保留五年。根據《孤獨星球》報導，乘風破浪的維京人、挪威極地探險家，千年來都帶著風乾鱈魚踏上遠征之途。

在雷納漁村（Reine），巨大的魚架懸吊數百隻鱈魚，壯觀得驚心動魄。我穿過成排魚架下方，突然魚架掉下水滴，落在頭頂和外套，整座村莊瀰漫著難以消散的魚腥味。「在羅弗敦，我們不覺得腥味難聞，取而代之，這是錢的味道。」居民芮內特・喬韓森（Renate Johansen）接受「拜訪挪威」網站採訪時表示。

除了全民瘋捕魚，羅弗敦還是世界上位置最北的衝浪勝地之一。海浪洶湧，千米高山環繞，衝浪者跳入冰冷的海水，享受刺激的冒險運動。在霍夫農場（Hov Gård），無論夏天黃昏或冬天極光，旅人騎乘冰島馬，行經維京人千年前走過的路。

從十七世紀開始，霍夫農場由霍夫家族經營，現在交到第七代農場主人弗羅德・霍夫（Frode Hov）手上。農場餐廳是座木屋，屋頂掛著以牛奶桶改成的吊燈，開放廚房掛著小黑板，用白字幽默提醒客人：「你可以在桌上跳舞，只要不要掛在吊燈上。」

這些隱藏在壯闊峽灣的鮮豔漁村，一直守護古老傳統。「我心中的羅弗敦自然美麗，充滿色彩。」霍夫說。回到車上，我發現方才從魚架滴下的原來不是水滴，而是從天而降的魚油，外套沾染鹹鱈魚腥味。它的魅力，還有揮之不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