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革命的舞蹈家

以一個學建築的人來看舞蹈，德國舞蹈家碧娜鮑許（Pina Bausch）對我意義深刻，她不僅僅是一個舞蹈家或編舞家，也是一個綜合藝術家，打破了很多我們對舞蹈的定義。

通常舞台表演是觀眾坐在台下，表演者在台上，有個彼此都不會跨越的界線，無形中有個框架，我們是透過這個框框在看表演。可是我第一次看到的碧娜鮑許，就讓我感受到無限的可能性，那個框架是可以被打破的。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作品《1980》，她把很多童年記憶裡的吉光片羽，組成兩小時戲劇張力非常強的舞蹈，裡頭有一幕是我到目前為止看過最有魅力的舞蹈︰偌大的舞台上，一大片草地，就像在歐洲的平原上，草地有個自動灑水器，有個女孩子穿個短裙，長頭髮，走了出來，當那女孩子開始跳舞時，舞台上的灑水器也隨著開始灑水，水的強弱跟她身體呈現的對話形式，投射出很優美的弧度，女孩就在這弧度裡，忽上、忽下的舞動，直到全身溼透。如此簡單的草地元素，所構築出來的畫面卻是如此優美。

我陸續又看了她很多表演，譬如說《穆勒咖啡館》，在中場休息時，上面的演員就走下舞台，對觀眾說：「Coffee or tea?」他們穿著三○年代的衣服，用銀器盛漂亮器皿，問我要喝咖啡還是茶。這種戲劇表演手法，對我來講非常新鮮，也啟發我去思考，對於某種約定成俗的形式，是不是一定要遵守？尤其我在看碧娜鮑許的舞蹈，發現她不只解構對舞蹈的定義，也一直在解構她自己的東西，一生作品超過四十部，不斷的在變化。

我常覺得最偉大的藝術家都不斷在否定自己，像是畢卡索，他每個時期都在顛覆自己過去的作品，從藍色時期到立體派，每隔五、六年就大膽放掉舊的主張，很勇敢的說：「不對！ 過去錯了！ 這才是我要的！」

小檔案＿陳瑞憲

學歷：東京設計者學院
經歷：安藤忠雄事務所、禾力設計主任設計師
現職：十月設計建築設計總監
得獎：當代大中華區最具影響力的５位建築師之一、３次獲亞洲最具影響力設計大獎
重要作品：誠品書店、君品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