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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非古城 騎驢瘋帆船

2015/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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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世紀以來,信風的吹拂,一直帶領著遠方人們橫渡海洋,自遠方來到肯亞(Kenya)的拉穆群島(Lamu),這裡的每一道海浪,都塑造了拉穆群島的命運。

第一批抵達此處的水手是隨著季風而來,他們在十世紀時從阿拉伯出發,季風推送他們橫越了印度洋;十三世紀,拉穆已搖身一變,成為貿易幹道上重要的商業中心。拉穆鎮成為東非海岸重要聚落。廢奴後,拉穆的經濟全盛時代於焉告終,然而,拉穆群島的身分認同仍深受數百年前信風帶來的影響。斯瓦希里(Swahili,源於阿拉伯文的Sawahil,意指「海岸」)文化結合了非洲與阿拉伯,融合了黑魔法與伊斯蘭,成為拉穆獨有的特色。

拉穆群島的石屋(nyumbe)是依循阿拉伯建築原則建造,並加上了斯瓦希里的特色。獲邀登堂入室的人會發現,當地人的家裡往往有一方天井,他們習慣在這裡烹調及社交。天井後方是一連串挑高的房間,未婚女性住在離街上最遠的房間,可遠離街上的窺伺目光。在最華美的屋子裡,牆壁往往設有一些深凹的壁龕,以前是用來放香料與瓷器,如今往往用來放小收音機或以塑膠框框住的麥加相片。

在拉穆那些經過修復的石屋裡,有許多家具都是在阿里.阿卜杜拉.史岡達(Ali Abdalla Skanda)的巧手下煥然一新。史岡達是肯亞境內頗受敬重的木匠,他的工作坊坐落於拉穆鎮北端,面對著一片海洋。

身子虛弱的史岡達身穿灰白色的坎祖袍(編按:kanzu,非洲大湖地區男人所穿的白色或奶油色長袍),頭戴繡有花紋的無邊軟帽(kofia)。史岡達的兒子穆罕默德(Mohammed)跟一位美國顧客談成生意,正跟對方牢牢握著手。他微笑說:「就連遙遠的紐約和倫敦也跟我們下訂單,我的父親是天才。」穆罕默德翻譯著父親說的斯瓦希里語,向我詳加解釋:「父親嘗試混合印度風、印尼風、喀拉蚩風,現在是他的個人風格了。至於我,我的嗜好是仿製老家具,製作有暗格的床和椅子。」

拉穆的命運或許不再隨信風來去,但渡海而來的帆船文化卻可能影響拉穆的未來。拉穆每年舉辦兩次阿拉伯帆船賽,這場最重要的賽事成為「毛里地節」不可或缺的一環。前一天晚上,法拉.史瓦伯(Farah Swabir)還穿著T恤和牛仔褲,在屋頂上跳舞聊天,毫不拘束,但今天她卻安安靜靜的跟朋友一起坐在牆上,她們全都穿著黑色罩袍,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密密。她笑說:「今天我是忍者,附近有好多男人。」每個人都在這裡,全是為了一睹拉穆毛里地節最奇特的節目—— 驢賽。

驢子跟主人一起報到,那些驢子一副緊張不安、容易受驚的樣子。群眾叫嚷著,蹄子落在路面上傳出尖銳短促的聲響,這就表示比賽開始了,驢子隨即沿著崖邊道路猛衝,驢背上背著的騎士最小甚至只有十二歲。驢子飛馳到觀眾群當中,把騎士給摔下來,不願移動一步。

史瓦伯看不下去,不一會兒就離開了,她去等阿拉伯帆船賽開始。

阿拉伯帆船賽無疑是毛里地節主要的文化活動。群眾漸散去,之前狂奔得不見蹤影的驢子全都回來了,數量比原先多了一倍。小帆船被十五至二十個男人的重量沉沉壓著,吃水吃得有點深。帆船賽的開端比驢賽更容易錯過,首先鳴笛聲響起,一張張船帆隨之展開,十二艘帆船通過拉穆鎮,前往佩特島。

船上的選手坐下來休息聊天,對著後頭那些坐機動汽艇的朋友們叫喊著,等到帆船迎風要折返之時,整船的選手立刻動起來,每艘船上的選手都匆忙從左舷趕往右舷以平衡船身,還沿著懸在海面上的船舷蹦蹦跳跳的,用力拉帆,讓船身維持筆直,一名男孩不斷用魔法師賜福過的樹枝打著海面,帆船以一種斜到不能再斜的角度向風中傾斜,彷彿隨時就要翻覆。

一艘名為阿森納號的帆船從一開始就跑在最前頭,以遙遙領先之姿獲得第一。冠軍、亞軍、季軍都瘋狂慶祝,其他帆船的選手也加入其中,大夥兒從桅杆那兒盪了過來,跳進海裡,唱歌跳舞嗥叫,此時海浪都潑濺到船身裡了。

深夜之際,還可以聽見阿森納號的選手跑上崖邊道路唱著歌。明天,他們會把獎盃帶回曼達島(Manda Island)。或許,過了六百年之後,一名來到拉穆群島的遊客會看到那座冠軍獎盃和幾件十五世紀的中國瓷器被海浪沖到沙灘上,這些正是那些橫渡海洋尋求機會的水手們遺留下的物品,而那些水手在小小的拉穆群島上找到了夢寐以求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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