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馬與驢子

「小時候，我爺爺常跟我說：『你是驢子，就不要總想著當賽馬！』」

在品嘗由他所釀造，二○一六年普依—樓榭（Pouilly-Loché）村四季園（Les 4 Saisons）白酒時，奧力維（Olivier Giroux）突然插上這一句話。因為太專心試喝這款很少單獨裝瓶的平價單一園，我隨口就回答：「很殘忍的爺爺，小孩子應該要有夢想！」正後悔才第二次碰面，這樣的回應太過直接時，奧力維卻微皺著眉認真的繼續說：「其實，大部分時候，驢子都勝過賽馬，有更高的負載力，更強的耐力與適應力，但故意把長耳朵遮蓋起來，也不可能跟賽馬比速度。」

會意過來之後才發現，原來他要說的是他的四季園是優秀的驢子，並不會裝扮變成蒙哈榭（Montrachet），也請不要拿賽馬的標準來衡量它。這確實是一款非常美味外放的夏多內白酒，有撲鼻的花果香氣，豐潤可口之餘還有爽口酸味，雖全在橡木桶發酵培養，但卻無任何木桶雜味，有夏多內少有的清純可人之美，是相當完美的開胃與佐餐酒。

此園位在村北低矮的坡地上，表土相當深，黏土中混著沙子，少有布根地引以為傲的石灰岩，適合釀成美味型的夏多內，卻較難有精緻靈巧的質地與帶礦石感的風味。在未來的一級園分級中，也早已確定被淘汰出局，但可以如此好喝，除了不能賣太貴，沒有列級又如何呢！

在極度講究葡萄園分級的布根地，每一片園的價值大多早已命定，少能翻身，除了極少數的例外，一般的村莊級園很難受到跟一級或特級園一樣的注意。分級標準不外是葡萄園的朝向、山坡角度、土壤結構、葡萄酒風格與歷史聲望，雖極具參考價值，卻也頗易淪為過度單一的價值評斷。

感謝奧力維讓我在拜訪酒莊時，也得到珍貴的寓言故事，對分級過度執迷的下場，便是浪費太多心神與金錢在只能悉心蒐藏的珍稀名釀，而白白錯過許多精彩迷人，隨時可來上一杯的美味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