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之年份回歸

只要長久留心趨勢演化，便知不管是何領域，潮流往往不見得都是直線發展，而常是兩方來回擺盪，飲食亦然。我曾於二○一五年專欄文章〈新調配時代〉一文中，以無酒齡年份標示（No-Age Statement、簡稱NAS）之單一麥芽威士忌於其時的正當風行為引，證諸新調配時代即將來臨。而今，調配風潮確實越見紅火，但無年份威士忌卻似退燒，冷卻速度之快，頗令人玩味。

事實上，無年份威士忌的興起自有其背景：其一固然如前文所說，時勢所趨，品牌調酒師之調配功力與匠藝越來越受矚目期待。但另一方面，自二十一世紀全面風起雲湧至今的單一麥芽威士忌狂潮，致使高齡酒款從銷售量到價格連年屢攀新高，各家蒸餾廠因酒藏庫存不足（另有一說是囤積惜售），許多備受喜愛的年份威士忌、包括消耗量最大的10、12年普飲款在市面上越趨罕見；取而代之的，是各種NAS無年份新款。只不過，此類動作顯然無法完全得到市場支持與信賴。當然調配概念與技藝卓越出群的限量之作，仍舊一推出便橫掃千軍一瓶難求，但普飲款項下卻大多相對寥落沉寂。

主因在於，清楚標示年份的單一麥芽威士忌自九○年代中期逐步普及後，數十年來，酒齡，一如葡萄酒的釀造年份，象徵的絕非僅僅是身價的高低，而是早已成飲者據以選別、定義、品鑑這款威士忌的基礎根據之一。尤其身為高度崇尚知識門道講究之飲食顯學年代中的代表酒飲，每一款單一麥芽威士忌之身世故事、資料，從酒廠風格、原料與製程特色、桶陳方式以至酒精度，莫不在消費者強力要求下，越來越完整透明。因此，將原本已成慣例的年份標示隱去，多少顯得逆風而行。

遂而，浪頭過去，無年份熱潮漸息。近來，一眾新上市酒款中，8、10、12、13、15……等酒齡數字紛紛重回酒標。回應愛酒者們的欲求之外，我想，隨各蒸餾廠已然維持數年的大舉增產，酒藏豐足，這年份回歸景況應會持續好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