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聲 牽起全世界的手

這星期五晚上七點，在新竹峨眉鄉公所旁的天主堂，我們來個歌舞晚會吧！各自攜伴開車前去，……要帶笑容來！」

十月某日，我的手機收到了這則簡訊。是新認識的、朋友的朋友，資深民歌手王城傳來的。朋友早就「警告」過：接到他這類即興的邀請，不要猶豫，不要想下次再說，去就對了，保證不後悔。我遵命照辦。還好照辦了。

十月新竹山上已經得穿厚外套。我們一邊搓著手一邊等，焦慮城市人心底一直有個聲音：都八點多了，怎麼還沒開唱，這下子得幾點才回得了家……。

終於，另一批才從新竹科學園區下班的樂友，帶著一車子蠟燭趕到峨眉。原來，王城在等這個光！氣氛調對了就不囉唆，王城和他的搭檔周天興（人稱小周）撥弄幾下吉他弦，隨即開口：

「如果，你是朝露，我願是那小草。如果，你是那片雲，我願是那小雨……。」

四五年級生共同的歌

「如果」，這秀氣的老民歌，由乍看極粗獷、聲音像砂紙的王城唱出，竟似打出了一記溫暖的拳。多是四、五年級生的聽眾，第一個音符蹦出即發出會心微笑，雙唇也不由得喃喃動起來。

四年級的王城和十來歲就認識的老友小周，中西民歌一首接一首，台下都能對得上詞，簡直分不清誰在開演唱會了。互動默契如此，怪不得王城隨手召集的音樂聚會，永遠有人氣。不少知名公司行號大老闆，就常跟著王城上山下海開「歌舞晚會」趴到半夜，或是邀他為員工演唱，忘記一下賺錢這件事。

有些王城的忠實歌迷（多人到中年）甚至一聽再聽，隨傳隨到。「因為這個社會沒有他們的音樂。」王城自個兒說。的確，在卡拉ＯＫ點這些民歌要有被笑的準備。新歌則是聽不懂也唱不出。而王城之聲，帶點滄桑卻沒有風塵，創作的詞具生命感卻不說教，聽了就是舒服快樂。這單純，多少中年人求之不得。

曾走過民歌時代的人，對王城可能有點熟悉又不太熟悉。他之前叫王誠，和另一位民歌手陳明搭檔過，發專輯則是近年。二○○五年「民歌三十」演唱會，王城也上了台，以李泰祥曲、李格悌詞的「告別」加上感性獨白之說唱方式，驚豔全場。還不識他的人在網路上一陣詢問。 兩岸好朋友共同的歌

我們和王城約在某咖啡館繼續訪談，他到時身邊跟了一位陌生人。原來，是當年曾聆賞「民歌三十」演唱會的、一位來自宜蘭的邱老師。他在台北街頭見到王城，忍不住要上前致意……。

「人間仙境，因為有情。生活真美，因為有你。」王城爽快拿起餐墊紙，以自來毛筆提下這十六字，贈給這位新朋友，相約宜蘭再見。如此浪漫四年級生，台灣現世還真不多見。可以想見，王城的歌聲與人生，亦不脫離情與美太遠矣。

他自費結集圖文音樂書──「生命之歌」，透露不少他對生命與音樂的心思。「我不是歌星，可我唱個不停，背著吉他悠遊於天地之間……。」「我喜歡為靜心聽歌的人而唱，喜歡為心煩的人說些故事。」「似乎就沒有規畫著未來，只是隨著地球的律動，吃飯，睡覺，走著，唱著，思考著。」總之，就是「忙著活」。

所以，與其說是聽王城演唱，不如說是看王城自由自在的生活姿態。

這幾年，王城還迷上了「好有意思的流浪之旅」──向大自然學習，向少數民族學習。每年，他總要花上一段時間在大陸邊疆遊走，欣賞少數民族依循大自然生活的模式，甚至也過著類似的生活模式。「勞動之餘就是唱歌、跳舞，就那麼簡單。」

王城一路唱歌給大陸的新舊朋友聽，也一路從新舊朋友的音樂汲取養分，豐盈創作。他結交了青年界馬頭琴（蒙古傳統樂器）第一把手──布倫古斯特（漢名張全聲），邀他一起合唱、製作專輯。王城也學會了蒙古人以低沉喉音唱歌的「呼麥」，玩得不亦樂乎。上述這些，表現在「多美麗啊」專輯中。

他和兩位新疆維吾爾族人組成樂團，更是一段奇緣。某夜，他漫步北京，忽聞一小酒館傳來樂隊排練的聲音。其中的吉他手之聲，超凡脫俗，「這個人的靈，已經開發了！」王城馬上循線而去，認識了圖爾遜，再找了一位主唱兼和弦吉他手艾克拜兒，「鐵汗樂團」誕生了。

「鐵汗」來自大地的聲音，無法以電子合成方式記下，王城和團員因此發展出在大草原上邊走邊唱、集體創作的靈動方式，錄音師則是隨伺在側，捕捉現場最自然的人聲與樂器合音。上述這些，表現在「鐵汗──自由、簡單、愛」專輯中。

有趣的是，王城等人在蒙古、新疆、雲南等地走唱，後頭時常跟著一串飛過來一起流浪的台灣粉絲。

王城和這群朋友或朋友的朋友一塊兒租了車，只認大方向，沿途該停哪唱個歌兒跳個舞，則完全當下決定。草原、山谷、小店、客棧，隨處是舞台。

中外背包客共同的歌

這真是東方少見的吉普賽式樂團，沿途吸引不少中外背包客跟著他們走，王城一律歡迎。他的目的，正是要以輕鬆自在的方式，傳播無國界、無種族的快樂音樂。所以，王城的演唱內容不只台灣民歌，很多聽眾是從他那兒第一次明白世界音樂是怎麼一回事的。

律師黃秀蘭去年初識王城十分鐘之後，立刻決定帶著兩個小孩參加王城當年的「蒙古流浪音樂團」。今年，她更是帶著全部的四個小孩（從大學到小學年齡），繼續參加「雲南流浪音樂團」。她想讓孩子知道：完全結合自然與音樂，這世界也有這樣的生活和玩法。

王城在新竹峨眉再度演唱，黃秀蘭也到了。這一次她沒帶兒女，一個人靜靜的在天主堂門口享受樂音。唱完一輪燭光，王城將舞台移至堂前草坪，就著營火繼續吟唱，直至夜深。

人籟配上天籟，共鳴更佳，這正是王城愛往荒郊野外辦音樂會的原因。有時他則會停下來，聊些生活所思或旅途所見，精彩程度不輸歌聲。

有一段王城說，每一次他回到蒙古大草原，熟識的一戶人家男主人總是一見他來就騎上馬，跑了，傍晚才回來。隔天清晨，草原和天際接縫處冒出幾十個黑點。越來越近，才知是數十人騎著馬兒來，來聽王城唱歌囉。

原來，這位男主人是熱心的四處通知鄰居：「那個台灣人又來了！」而所謂的鄰居，最近也在三十公里外……。

我在想，蒙古人傳「簡訊」得一整天，照樣聽成了王城的歌聲，還沒見過他現場演唱魅力的台灣同胞，就請先別覺得沒有熟人帶路，很難辦到。這簡單，好友佳節相聚甚至公司尾牙，如果想要些真實的人聲感動、還願意接納一點點感性，就可以試試邀請王城，保證不後悔。有緣，將來就是王城的新朋友了。 *演出資訊 地點、時間：不定，有興趣的讀者亦可主動集體邀請他辦場小型音樂聚會。

E-mail：dalai0268@yahoo.com.tw

費用：王城朋友間的私人音樂聚會，免費。公司行號等團體亦可付費邀請演唱。集體流浪音樂團旅費自付，2008年集體流浪、演唱地點尚未確定，將在部落格公布。

部落格：www.wretch.cc/blog/tsou0425/。或以關鍵字「流浪王」在「無名小站」查詢。

專輯：「鐵汗──自由、簡單、愛」、「多美麗啊」（皆為典選音樂經銷，網址：

http://www.clickmusic.com.tw）、「生命之歌」（自行出版，曲目與「多美麗啊」近似，但多了王城創作的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