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趣味 小物熱蒐
2015/08/03
- 文字 / 葉代芝
想擁有屬於自己的第一件老物,資深舊物迷都建議,第一就是不要心存假設,不設定此行一定要找到什麼,就會有意外驚喜;但初入舊貨鋪跳蚤市場,難免還是會有大海撈針的感覺,到底現在舊物蒐藏最熱門的品項有哪些?
二戰電扇 複雜機械設計最夯
實用,而且一擺上桌,就能輕鬆營造古風,又不至於讓空間老氣沉悶,還有什麼比得上一台靈活運轉的鑄鐵黑頭電扇呢?雖然一九五○年代問世的國產綠色鐵製大同電扇,也帶著專屬於台灣的一股懷舊味,但論美感和蒐藏價值,藏家文慧坤還是偏愛二次世界大戰前,自英、美、日本等國外進口,半手工半鑄鐵製造的黑頭電扇。
在大同電扇剛推出時,四台電扇的價值,就相當於四兩黃金,也就是一間房子的價值,而進口電扇的身價,更不是一般人所負擔得起的。
甚至二十世紀初期,連電力更是稀有資源,一般都只用在照明,當時還有水力或蒸汽發電的電扇,因此電扇的機械設計和鑄鐵製造工藝,也比現在更繁複。今日再回頭看它們,其實更充滿了創意與趣味。插上電,這些被文慧坤修復的電扇,全都可以正常使用,老物有如「活」了起來,其中有模擬蒸汽火車車輪的傳動方式,當電扇轉動時,側面看起來,就像是蒸汽火車輪子在前進;更有模仿衛星圍繞地球,以一個橫桿的一端為中心支點轉動,正對著你吹起來,就像是一個探頭探腦的小鬼頭,規律的以順時鐘方向朝你搖頭晃腦繞圈圈,各種律動,都相當有趣。
這些全都統稱「黑頭電扇」,主要是因為當時調色技術不夠先進,鐵的部分全都塗上黑色,但文慧坤還是可以從造型,一望而知不同國家、品牌產品的特色。
像美國電扇的線條,就走大剌剌路線,扇葉外防護的鐵線不到十根,而現今電扇把扇葉防護如此嚴實,則是源自於日本人謹慎小心的性格;不同品牌,也各有特色,像可愛的荷葉形扇葉就是美國電扇第一品牌Emerson的正字標記,而日本東芝,則是巧妙的把蓮花圖案摻入前後外殼的鐵線,電扇葉轉動時,蓮花圖案特別明顯,主打禪風意境,因而成為日本最熱賣的電扇品牌;這些鑄鐵線條,即使現在看來,也充滿了藝術性,是一種在非大量消費年代才能有的細緻美感,現在想要擁有一台,已經不須像古時那樣散盡千金,市場行情大約八千至數萬元就可以擁有。
老師傅手繪 破萬元魚蝦盤
香港周星馳的系列電影,從「賭俠」、「食神」到近期「功夫」,都有一個共通的配角,那就是一只繪上黑尾大公雞的碗公。這個早年香港一般人家常用的碗,據說是因為非富貴人家,就不能畫龍畫鳳,所以畫上日出即起工作的公雞,取其勤奮的意思。
民以食為天,天天都要用到的食器,往往也透露了常民生活的百態。而這個承裝著先人生活記憶的器皿,因為體積不大,又實用、好把玩,就成為舊物及雜貨藏家的基本入門品。
「一只老盤子,從它磕碰缺角的邊緣,還有陶器經過數次高溫蒸薰,形成的釉彩開片(裂紋),以及吸收醬油等色素的色澤沉澱,都是想像它先前主人個性與生活的線索,就可以消磨一、二個小時,」蒐藏達上萬件的陳德清,還把十多年來研究台灣陶瓷碗盤的心得出了書。
台灣早年民間杯盤的代表,以魚、蝦盤為大宗。因為光復初期,物資仍缺乏,一般平民只用得起素色的陶碗、陶盤,粗製的程度甚至連陶土中雜質也不會完全篩去,以至於在碗盤上,留下一粒粒黑點;而有上釉、又有手繪彩色魚、蝦圖案的碗盤,是有錢人才用得起的餐具,為求個好兆頭,碗盤繪上魚、蝦、蟹、雞等圖案,分別代表年年有餘、多子多孫(蝦子一次產很多卵)、科甲題名(取蟹有「殼甲」諧音)、起家以及吉利(音近似雞的台語)的意思。
到了一九七○年代,自國外引進貼花和打印的機器,大量生產,取代了老師傅一個個手繪的工,才讓畫有魚、蝦畫案的盤子也能普及到一般百姓家,這時,盤中的魚蝦還多了心靈層面上慰藉的功用,「吃飯一定要有配菜,沒得吃,就用看的,」陳德清說。
然而,對藏家而言,真正有價值的,當然還是七○年代以前、由老師傅一個個手繪的魚、蝦盤,每隻形態各異,獨一無二,透著台灣早期繪畫的古樸趣味,其中要是有畫得特別醜的魚、蝦,「可能是老師傅心情差或趕時間畫的劣品,但現在反而更值錢。」陳德清解釋。還有,像是鶯歌一帶,用朱砂特製的「胭脂紅」色彩,討喜的粉色,全台只此一處,也是藏家特蒐標的。因此要是「胭脂紅」手繪的特殊圖案,更成為藏家心中的夢幻逸品,相較於一般魚、蝦盤只要二至三千元,若是「胭脂紅」加上少見的圖案,價差甚至可達十倍以上。
Fire King 日本瘋狂到重新復刻
台灣魚、蝦陶盤盛行的年代,同一個時期的美國已邁入強化玻璃時代。當時家喻戶曉的品牌之一Fire King是用抗熱性、抗化學腐蝕性的硼玻璃製作馬克杯、碗盤。硼玻璃帶來了透明感與溫潤度,也讓Fire King的強、硬度提升,像餐盤可直接放入烤箱,還有可強力攪拌製作麵糊的大碗;方便實用的Fire King受歡迎的程度,還被麵粉廠商買來當成贈品,隨袋送給顧客,「每個美國家庭幾乎都有一組Fire King,現在則是被日本人炒作起來,」日本籍舊貨店老闆Jeff很坦白的說。
在日本,舊貨迷對Fire King痴迷的程度,甚至還為它出圖鑑。特別是綠色Fire King,半透光的硼玻璃像玉一般溫潤,而白色又有如同牛奶一般可愛。除了外觀吸引日本舊貨迷,Fire King其實還是有它獨特的味道,才能讓日本人如此死忠。特別是那份飽滿厚實的感覺,就著圓滑有厚度的杯沿,不僅喝起來順口,捧在手中,透著厚玻璃,熱茶傳出來的溫度也帶著一份純厚。
Fire King雖是大量生產,但製作細節,處理的也相當細緻,像杯子把手中間的接縫,在二十世紀中,它就能做到密合而不刮手,後來還推出著名的漩渦花紋系列,簡單大方,方便拿取,卻又不礙清潔,展現出中產階級的實用工藝美感。所以即使Fire King最後被更耐摔、更輕的康寧取代,在一九七六年就已經停產,至今,日本人對它的二手物件還是愛不釋手。這股Fire King的熱蒐風潮,近年也從日本吹進台灣,一組小咖啡杯,也要上千元起跳,但價格也還比日本便宜近三分之二。
【延伸閱讀】時髦老電扇
EMERSON和東芝,分別是老電扇迷心中美國和日本的第一品牌,二次大戰前電扇用鑄鐵製造,動輒數公斤重,即使一個大男生也很難一手舉起,戰後因物資缺乏,有不少是回收軍用品的破銅爛鐵來製造。
1912年,美國EMERSON 六片銅質葉片銅質護網電扇
1930年代,英國衛星轉頭電扇,模仿行星轉動的電扇,以馬達後端為支點延伸出去一支橫桿,繞著支點轉動,轉動起來很有戲感。
1940~1950年,美製普普風橡膠安全扇
1945年左右,英國鋁質電扇
1945~1950年,日本東芝12吋鋁鐵電扇
【延伸閱讀】保養DIY
功能完好的老家電,經常使用、過電,就是很好的保養方式。老電扇至少一年一次潤滑軸心,如長時間使用則是一個月一次上油。一般電扇運轉緩慢有怪聲,大部分是因為欠缺潤滑使得銅軸耗損擴大,有的老電扇有加油孔,可直接加潤滑油,或是拆下扇葉後,沿著馬達心軸滴入幾滴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