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情感的排灣族傳統美食—搖搖飯
一根湯匙展現家族禮儀
2024/12/19
- 文字 / 蘇黃詩涵 Powered by 原住民族委員會
排灣族傳統美食「搖搖飯」（pinuljacengan）是以小米作為粥底，搭配時令野菜、地瓜、山芋、紅藜所煮成的大鍋粥，又稱為「山地飯」或「山地粥」，蘊含著排灣族傳統農耕及社會規範等文化底蘊，更是連結情感相聚的美味記憶。
以一根長形木棒大力搖動、翻攪，料理出的搖搖飯，以小米做為主要粥底，熬煮成一大鍋，上桌後家庭成員們會舉著湯匙圍在一起食用。搖搖飯的起源與排灣族傳統農耕文化有著緊密關係，而且從食材取得、料理過程到食用方式，都連結著排灣族人與家人們相聚的團圓記憶。
從小米文化搖出的大鍋粥
取名「搖搖飯」的來源，傳說是在熬煮時，為避免小米黏鍋造成燒焦，掌廚者必須運用全身力量反覆地大力翻攪，乍看下彷彿就像搖著身體跳舞；另一段傳說版本則是指搖搖飯還在煮製時，一旁等候的家人們，聞到香味，就會紛紛不自覺的搖著湯匙等候開飯，因而得名。
搖搖飯並非單純以小米煮粥，而是以小米作為粥底，搭配隨手可得的配菜所煮出來的綜合野菜粥，加入的配菜可以隨著時令跟個人喜好做變化，因此，族人有時也會使用族語「puljaceng」來稱呼，「pu」指較為隨性的添加之意、「ljaceng」則泛指蔬菜，是道擁有濃厚排灣族群農耕文化、大地生命力與記憶連結的傳統美食。
原味搖搖飯不添加鹽巴，族人們會直接享用原味，配著口味較重的鹹魚、豆腐乳一同食用。
平凡卻別具團圓寓意的家庭料理
搖搖飯是一道排灣族人的日常家庭料理，逢年過節時不見得一定會煮，但每當有搖搖飯出現在餐桌時，往往代表著家人們團聚的時刻，因此具有象徵團圓、相聚意義的家庭料理。
搖搖飯料理的份量是以一大鍋為單位，再視家庭成員或團聚人數做為食材分量計算。料理時，須先以大火將鍋內的水煮沸，再加入小米，開始以長形木棒進行翻攪，避免湯汁溢鍋或小米黏在鍋底，待小米煮至七、八分熟後，適時地轉為中火，先加菜梗或根莖類等較硬的食材，或加入紅藜與山芋（粉）等傳統作物繼續熬煮，並持續翻攪。等到鍋內食材都軟化、粥體也逐漸與葉菜融合並轉成深色後，再放入質地較軟的葉菜部位，以小火熬煮至收汁即可起鍋。
整體料理時間約耗時30至40分鐘，一般搖搖飯不添加鹽巴，族人們會直接享用原味，配著口味較重的鹹魚、豆腐乳一同食用。有別於清淡的原味享用方式，在料理時也可以隨著家人口味喜好，在起鍋前拌入些許動物性油脂、鹽巴增添風味。
搖搖飯並非單純以小米煮粥，而是以小米作為粥底，搭配隨手可得的配菜所煮出來的綜合野菜粥
搖搖飯並非單純以小米煮粥，而是以小米作為粥底，搭配隨手可得的配菜所煮出來的綜合野菜粥
從一根湯匙學排灣族社會規範
來自屏東縣泰武鄉武潭部落的ina孔月美Kereke分享：「以前，我母親時常會煮搖搖飯，她最常將地瓜、地瓜葉跟山芋煮在一起，我們一家八、九位成員，每個人拿著自己的湯匙圍在一起，只吃自己的部分，不可以搶別人的，而中間的部份會留起來給尚未回到家的家人食用。」搖搖飯的傳統食用方式是共鍋共食，要一起用餐的人們會順著大鍋圍成一圈，手持各自的湯匙，從自己眼前部分開始以「勺取」，慢慢地往下撈，萬萬不能大象跨河般撈過界；在吃的時候也要留意旁人的用餐進度與食用份量，不可多取。
另外，ina Kereker也特別提到：「吃搖搖飯的時候要守規矩，每個人只能勺自己眼前的部分，從表層湯汁開始慢慢往下吃，絕對不能撈過界，這樣子沒有禮貌。」吃搖搖飯的方式展現了排灣族人透過家庭飲食，長輩教導孩子身為一位排灣族人應持守的不踰矩、守本份的價值觀。
搖出世代傳承的居家搖搖飯
隨著現代農耕型態與生活飲食的變遷，白米儼然取代小米成為現代族人的主食，但搖搖飯在排灣族人在日常家庭料理中的地位仍然屹立不搖，傳統搖搖飯的食用方式不分碗、分食。武潭部落的王詩潔Veneng表示：「我們以前會拿著湯匙一起吃，但現在大家則習慣直接使用碗，特別是疫情過後更注重食安問題，我們會直接用碗盛裝，分碗各自食用，也只勺取自己眼前的部分，不會從中間挖，不然會有不團圓、不吉利的感覺。」她就讀於國小四年級的女兒張琹宥Ljuzem也興奮地分享：「我很喜歡吃vuvu Kereker煮的搖搖飯，她會加很多營養的綠色蔬菜，對我們的健康很好，我很喜歡跟vuvu、爸爸、媽媽還有妹妹們聚在一起吃搖搖飯，感覺很幸福。」
可見搖搖飯，無論在傳統文化還是現代生活、或是以白米或小米作為粥底，對原住民族人們來說，都是連結著相聚相守的寓意，並持續綿延到現代家庭料理當中，世代間家族情感透過美味而凝聚。
隨著現代生活習慣的變遷，以前傳統不分碗分食，現在則會直接用碗盛裝，一樣的部分是都會從大鍋周圍開始勺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