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就是一起過生活

聽朋友說，有一對藝術家夫婦為了讓孩子念慈心華德福學校，以及收養的十隻狗有更大的生活空間，特別從新北市移民宜蘭，自己買地蓋木屋。忍不住前往探訪。

來到生態藝術畫家賴吉仁和太太許綺文，位於宜蘭冬山鄉八寶村的家，進入第一道門後主人先把門鎖好，才開啟第二道門，這時眾多狗狗熱情迎上來，好像餐廳裡搶著帶位的服務員。賴吉仁說，等待區的規畫是為了防止狗狗暴衝出去。

四年前，賴吉仁在網路上找到了這塊一百坪的地，四周圍繞著兩百四十棵香水肉桂樹，自己設計蓋了一幢十九‧五坪的雙層木屋，目前屋內是一家三口的居住空間，屋外的迴廊就是狗狗區，連同旁邊租下的耕地共有四百五十坪。其中年紀最大的狗十三歲，最小的約三、四歲。十隻狗狗或坐或躺，有的慵懶的占據了藤椅，也有的緊緊黏著女主人撒嬌。

「牠們大部分是我們在新店花園新城社區擔任流浪狗中途家庭時，因無法順利送養而留下的狗。」大家多半喜歡收養幼犬和長相討喜的，而這些狗狗不是個性特別害羞，不然就是身體有狀況，如果繼續流浪，應該已經不在了。

綺文指著跟前是一隻頭大大、四肢短短，毛色參雜黑白灰黃的米克斯說：「阿寶是全家最貪吃、貪睡、愛搞笑的，其實牠全聾、還瞎了一隻眼！」阿寶是在垃圾車中被發現的，剛出生的三姊妹被人套在布袋中丟棄，後來發現全都得了犬瘟熱，犬瘟熱的死亡率高達七成，姊妹們相繼走了，阿寶也被獸醫宣布放棄治療。相信自然療法的綺文，幫阿寶在脊椎上塗精油加強免疫力，並餵食生的雞胸肉，抱牠、跟牠說話與死神拔河，沒想到竟救活了。

「但獸醫說，牠從此聽不見而且不會再長了。」原來因為阿寶持續發高燒使身體快速成熟四到五個月，卻從此停止生長，以致牠現在雖然已經是四歲的成犬，看起來仍是永遠的幼犬童顏，只會長胖，不會長高、長大。

然而，阿寶運氣還是連三壞。來到宜蘭，因為全聾聽不見聲音，有一天友人來訪，牠躲在車子底下睡大覺，朋友倒車壓過牠，右眼眼球竟掉出來。緊急送醫後，獸醫能做的就是將眼皮直接縫合，其他就靠狗狗的自癒力。綺文依然是抱著牠禱告，兩週後拆線，眼睛竟沒有凹陷，雖成半盲，外表看起來還好。

「阿寶的腦袋可能燒壞了不靈光，可是照樣活得很開心。因為聽不到，不像其他的狗容易被風吹草動給干擾，常常睡得不省人事。」主人一回家，所有狗狗列隊歡迎，只有牠不見狗影，有時又慢好幾拍，匆匆忙忙集合，好像菜鳥大頭兵。

阿寶也是全家公認最貪吃的，或許又聾又盲，嗅覺反而特別靈，每次綺文在廚房煮好吃的，總是被牠第一個發現，還曾經用鼻子頂下鍋子，把整鍋飯吃得精光。「別看牠傻傻的，卻敢搶別人碗裡的食物，即使被咬也繼續吃。」或許阿寶旺盛的食慾，正代表牠拚命要活下來的決心。

「耳朵雖然聽不見，卻能夠感覺頻率震動，而且牠好像能夠聽到某些動物的叫聲，或是某種車子的引擎聲，有時候晚上全家都安安靜靜，只有牠忽然叫起來。」讓人覺得阿寶的世界，偶爾也有深奧的一面。

聽完阿寶的故事，深深覺得狗狗生命力真是強大！攝影師拍全家福時，我發現酷酷的狗老大（指一家之主賴吉仁）的懷裡抱著兩隻柔弱的小狗，含情脈脈的眼神，既像小女兒又像小情人。

「這一隻黑白色的叫Nolly（日文海苔的意思），牠也是我們去捕狗隊認養回來的，一直到現在都還很羞澀。爸爸（賴吉仁）說，牠有四隻白襪子，很像是穿白長襪、水手服的日本女學生……。」原來狗老大不是只有嚴肅訓犬的一面，難怪會幫兩位狗狗畫郵票和肖像。

「其實狗狗的心事很單純，對曾經被棄養過的狗來說，幸福的定義再簡單不過，主人要牠，就是好命，主人不要，牠就歹命。」綺文想起剛搬到宜蘭時，偶爾全家外出採購，剛到新環境的狗兒以為主人不要牠們了，瞬間嚎啕大哭、驚動天地……。

賴吉仁說，「考慮空間與生活品質，不會再收養更多流浪狗了，現在所謂的幸福就是一家人和這群狗兒一起生活，陪牠們到終老。」忽然想起有首歌曲：「我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慢慢的陪你一起變老……」，這群狗兒有主人的不離不棄，儘管曾有所缺，終究有人發現牠們的可愛，記得所有發生過的快樂與悲傷，還會爆料牠們的糗事和怪脾氣，這不就是一種幸福嗎？

小檔案＿賴吉仁

經歷：繪製台灣保育鳥類郵票、著有《等待藍腹鷳野鳥圖譜》
現職：生態藝術畫家

小檔案＿許綺文

經歷：公關行銷、藝術策展人
現職：家庭主婦

小檔案＿阿寶

年齡：4歲
來源：花園新城垃圾車
品種：米克斯
重量：約9公斤
認養時間：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