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專家花10年也無法仿製的雅美學

擅長模仿古宋瓷的「曉芳窯」主人蔡曉芳推薦的故宮必賞瓷器名單之首，是「宋汝窯天青無紋水仙盆」。

如玉般璦璦內含光、典雅、凝靜的汝窯作品，早在宋朝，就被評選為青瓷之首，而且到南宋時，已有汝窯作品「幾近難得」的記載。明清兩代將汝窯列為宋代五大名窯之首，是最能表現中國瓷器質感的「瓷中之瓷」。

汝窯作品幾乎都有裂紋，像故宮的蓮花碗，裂紋均勻分布而漂亮，色彩又自然。而水仙盆，是存世唯一沒有裂紋的汝窯作品，更屬難得。

全世界存世汝窯作品約六十五件，故宮就有二十一件，且難得展出。三月底才結束的「大觀展」，觀眾得以一窺汝窯之美，但只能隔著玻璃觀看。蔡曉芳的經驗可是會讓人流口水的——他是親手摸過、量過故宮水仙盆尺寸的人。因為，故宮曾請他仿製這個藏品，特別在警衛層層戒護下，讓他得以在故宮庫房隧道內一親芳澤。

無法仿製的感動

「我對它的色彩很感動！色彩柔和，顏色又有不同層次！」說話速度超慢、表情有些嚴肅的蔡曉芳被問起和水仙盆零距離接觸的經驗，笑逐顏開：「它很優雅！非常好，比例很美！」蔡曉芳覺得可惜的是：這次故宮「大觀展」的燈太亮，無法看出汝窯的色彩層次和優雅。

對自己所仿製的水仙盆，蔡曉芳打九十分，因為，那自然而然的優雅、是難以完全模仿的，「還要繼續努力！」蔡曉芳為自己打氣。

別說是宋，即使是時間離現代較近的清朝，要模仿出古人的精神，並不容易。

曉芳窯曾經仿清康熙郎窯的寶石紅觀音瓶，瓶子形制很美，蔡曉芳找來老師傅練了很久。「為了抓那個形，練了十年，等到稍微抓出點樣子，師傅已經要退休了！」蔡曉芳有點無奈。

蔡曉芳帶我們看一只只仿出來的紅色觀音瓶，對初期的作品形狀不滿意，一只他覺得形制較美、已抓到一些精神的，是師傅到後期做的，但顏色又太深。

要模仿古人的「精神」，即使像蔡曉芳這樣的大師，也嘆不易！

無法預期的美感

身為陶藝家，蔡曉芳也喜歡窯變造成的無法預期效果。由於釉藥中含有多種金屬元素，經過氧化還原作用，會產生意想不到的釉色。意外難以模仿，更顯其獨一無二。

像是以天青色為主的汝窯作品，有件「三犧尊」上，即出現米色的窯變。而以窯變聞名的鈞窯，有個「粉青窯變粉紅」，蔡曉芳說，可以看到色彩自然暈開的美。

另外，蔡曉芳覺得，釉裡紅是元代官窯的創新，可以燒出中國人最愛的正紅色，但燒成作品並不多，而且經過戰亂、改朝換代，技術無法傳承。故宮有件元朝的釉裡紅纏枝大盤，大而完整，可以欣賞古人的氣魄。

蔡曉芳推薦值得一觀的瓷器他都仿製過，因此他更知難度，「它們表現出樸素簡單精神」。而越簡單，其實越難！

小辭典＿何謂宋代五大窯

汝窯：天青色，溫潤古樸，有冰裂紋
鈞窯：海棠紅、梅子青、茄皮紫、天藍色，以窯變聞名
定窯：白色
哥窯：油灰色、米色、粉青色，表面布滿裂紋
官窯：紫口鐵足（口部呈紫色，沒有塗釉的底部鐵色），有冰裂紋

小檔案＿蔡曉芳

仿過300種古中國瓷器的陶藝家
瓷器樸素簡單的精神，最難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