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祖出巡沙漠老外大飆淚

沙漠中，一座七層樓高的蓮花媽祖廟矗立在飛揚塵土中；深夜裡，盤旋在廟頂的九隻金屬龍，噴出熊熊火焰。這是由台灣設計師蕭青陽領軍，前進二○一五年火人祭的作品，也是火人祭舉辦三十屆來，首度有台灣團隊參與。在一片洋派的藝術風格裡，媽祖廟神秘的東方氣息獨樹一幟，火人官方早在活動前便預告，媽祖廟將是本屆前三大最有看頭的作品！

創意奔放的火人祭，不僅是矽谷科技人的冒險地，也是藝術家一展奇異想像的舞台。今年全球共有五百多件作品報名，最後只有四十件通過審核。到底火人祭的威力有多大？蕭青陽形容：「藝術家的作品只要在黑石沙漠裡出現，全世界都會認識你。」這次媽祖廟一舉打響台灣名號，回台後團隊已收到三個國際藝術祭典邀請展出。

媽祖廟頂開出蓮花

這座歷時一年打造而成的媽祖廟，要從兩個懷抱相同夢想的人說起。一個是出資兩千萬元的夢想社區文教發展基金會創辦人蔡聰明，另一個是率領九十人混血團隊的蕭青陽。

頂著建設公司董事長頭銜的蔡聰明，其實是位不折不扣的嘉年華狂熱者。十五年來，以招牌的森巴丁字褲造型和噴火絕技，征戰過無數國際嘉年華，甚至早在二○○七年，就已親身體驗火人祭的洗禮，由他一手打造的汐止夢想社區，更以嘉年華遊行聞名。

但蔡聰明心中始終想著一個問題：「參加過這麼多嘉年華，然後呢？我們能用什麼東西去跟別人交流？不然我們永遠只能做一個觀眾。」在三年前，他和火人官方搭上線，去年底正式提案，準備讓全世界看見台灣。

而蕭青陽和火人祭結識的緣分更早。十八歲時，他在雜誌社上班，有天翻到一本日文雜誌，裡頭有一格很小、很小的報導，登著一張燃燒火人的照片，「其實我只看懂火人祭三個字，其他全是日文看不懂，」蕭青陽笑著說。但這張照片卻完全吸引他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還一直記在心上。後來他把這個回憶寫進書裡，「火人是我十八歲的夢想，但是我不敢想，我看到報導就蓋上，覺得離我太遙遠了。人生就是這樣，世界很大，有些大到你連看都不敢看，有些大到你看到也不敢想。」

兩個不相識的人，因為火人祭終於開始有了交集。今年初，蕭青陽接到一通電話，對方說他看了自己的書，知道他有一個做了三十年的火人夢，現在有個機會能讓他真正到沙漠現場。電話那頭的人，正是蔡聰明。

那時團隊已運作了兩個多月，廟的提案來自社區裡挪威藝術家的構想，他看到台灣人熱愛媽祖的程度，提議不如就在沙漠裡蓋一間兩層樓高的廟，巨大媽祖坐立其中。沒想到蕭青陽參加會議的第一天，就反駁這個提案。「媽祖應該是要在天上顯靈，神不都是坐在雲或蓮花上嗎？」於是他提出在廟頂開出巨大蓮花，還打算用雷射投影讓媽祖在蓮花上顯靈（後來因沙漠風沙太大作罷）。

擲筊創造心靈經驗

但這時，火人官方早已審核通過作品草圖，臨時翻案讓官方跳腳。即使如此，蔡聰明還是力挺蕭青陽的構想，極力和官方斡旋，「外國人和台灣人的美學不一樣，他們看到傳統的廟覺得好漂亮，但我們看會覺得很普通。我希望能讓西方人覺得這是東方人的廟，但東方人看到也會覺得很有創意。」

在九十人團隊中，有三分之二是外國藝術家，眾人花了半年時間在夢想社區製作架構原型，再到美國複製各個配件，活動開始前兩個禮拜，運到沙漠組裝完工。蕭青陽給這個混血團隊很大的創作空間，讓這間東方宮廟帶有一絲異國風情，「我們在沙漠遊行時扛的千里眼和順風耳，是峇里島藝術家做的，看起來就像峇里島的神，有粗粗壯壯的外型；廟頂的鋼鐵噴火龍則是美國藝術家做的，看起來就像魔戒裡的龍。」蕭青陽笑著說。

儘管媽祖廟外觀獨特，但裡頭依舊維持莊嚴儀式。團隊真的請來一尊小媽祖像，還請外國藝術家把籤詩翻成英文詩，二十四小時開放的媽祖廟，有身穿道士服的工作人員值班，引導外國訪客擲筊和抽籤，並送上自製平安符。廟裡虔誠的祈願氛圍，甚至讓很多外國人忍不住流下淚來。工作人員張華蓉印象很深的是，有個年約四、五十歲的男人在裡面跪拜了很久，最後眼淚不停掉下來，這樣的情景每天都在發生。

「後來我才明白為何媽祖廟這麼受歡迎，」蕭青陽說：「當大家都很興奮的時候，最後就是精神層次了。在這麼極致的狀態下，遇到這個突然就崩潰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裡話，可能這個籤詩呼應他某個人生狀態。很多藝術品大家拍個照就走了，但這裡讓很多人想來，甚至停在裡面很久。」

媽祖的東方魅力，對四度獲得葛萊美獎提名的蕭青陽很有感觸：「當你站在國際舞台時，你可以感受東方文化是被需要的。火人祭常探討兩個問題：你是誰？你在追求什麼？我的答案是：我得以跟你分享的原因。因為你愛我的文化、愛我的面孔，所以我能站在這裡。」

台灣團隊不僅把媽祖廟搬到了沙漠裡，還讓媽祖在這片黃土中出巡。團隊成員平日是藝術家，但到了遊行時，每人全都化身鼓隊、乩童和大海子民，女生頭頂海螺，身穿海帶服，男生則裸身披上漁夫網，還有臉上彩繪圖騰的將官，拿著令牌羽扇，踩著陣頭步伐，扛著三公尺高的媽祖像，一群人浩浩蕩蕩穿梭在沙漠裡。

過去火人祭甚少有遊行活動，充滿文化氣息的儀式超級吸睛，就連在場其他火人參與者，也紛紛加入隊伍同樂，還要求也在他們臉上畫上將官圖騰。

台灣村體驗吃檳榔

而在另一頭的台灣團隊營地，特別設置了「台灣村」，裡頭搬來檳榔攤和香腸攤，還開設毛筆、氣功等工作坊，讓外國人體驗台灣文化。

這次團隊也特別徵求了十位亞洲青年，希望成為亞洲參與火人祭的橋樑。今年二十七歲、來自四川的高放，從高中畢業後就待在新加坡念書、工作，為了來台灣參加火人祭籌備，甚至辭去在銀行的高薪工作。

其實這些熱鬧活動全是蔡聰明的點子。「像其他藝術家只做一個作品，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呈現不同面向：工作坊、台灣夜市、東方宮廟文化、亞洲青年參與，還有結合夢想社區的特色嘉年華遊行……，這個作品的意義超越一個廟或裝置藝術。」眾人已決定明年還要續攤，而且玩得更大，蕭青陽打算建一個十八層的通天媽祖廟。

看著耗費一年的心血在烈火中燒盡，「這完全滿足人類創作和毀壞的快感！」蕭青陽笑著說，「創作的過程比結果還重要，最終都不是為了得到什麼，反而是學習願意分享。很多作品只要你曾經看到、有留下記憶、經歷過愉快的時光就好了，哪怕以後不會再見面。」

這種開放精神，破壞再創造的思維，以及沒有包袱的創作極限，正是吸引眾多好手想來沙漠朝聖的魅力，火人祭極藝術、極解放、極創新，所以才會這麼迷人。

【延伸閱讀】除了火人祭，美國五大嘉年華……

紐奧良‧Mardi Gras嘉年華
●2月
●美國最大嘉年華
●又稱「肥胖星期二」（Fat Tuesday），是美國最大的嘉年華會。緣由來自基督教傳統中，復活節前40天是大齋期，大齋期從聖灰星期三開始，在齋戒前一天，就成了狂歡日。為期兩個星期的慶祝活動，花車遊行是重頭戲，人們爭相搶奪車上丟出的串珠項鍊，因為這些珠子在嘉年華中可是當作錢來使用。

關島‧密克羅尼西亞島嶼嘉年華
●5月
●體驗島嶼原民文化
●已有28年歷史的嘉年華活動，每年聚集了密克羅尼西亞區域多個島嶼國家共同參與，展示各地獨特的傳說故事、藝術作品與生活文化，包括歌唱、吟詠、舞蹈、手工藝品、雕刻藝術和傳統美食。來到這裡，可一次體驗密克羅尼西亞群島的在地風情，堪稱指標性的島嶼原民文化盛會。

西雅圖‧飛夢夏至遊行
●6月
●和藝術家一起變裝
●坐落於西雅圖的小社區「飛夢社區」（Fremont），終年過著有如嘉年華般的生活，居民暱稱自己為「飛夢獸」，社區裡最富盛名的活動要屬「夏至遊行」，為了送走陰霾冬季，選在一年中白天最長的日子，舉辦街頭狂歡派對。活動由裸體彩繪的單車騎士拉開序幕，居民和世界各地的藝術家接著大玩遊行變裝秀。

新墨西哥州‧國際熱氣球嘉年華
●10月
●750顆熱氣球競豔
●全球最大的熱氣球嘉年華，就在新墨西哥州阿布奎基市（Albuquerque）舉行。長達9天的活動中，約有750個熱氣球升空，湛藍天空頓時化身一塊巨大畫布，上頭滿布造型各異的五彩氣球。除了一飽眼福外，還能一邊坐在草地上聽著美妙音樂，視覺、聽覺雙重享受，是熱氣球迷一生必去的朝聖之地。

新罕布希爾州‧南瓜嘉年華
●10月
●南瓜燈籠牆破世界紀錄
●想看打破世界紀錄的南瓜牆，一定要來南瓜嘉年華。活動始於1991年，除了極富創意的萬聖節變裝秀外，每年還會堆疊一座巨大的南瓜燈籠牆，曾拿下9次金氏世界紀錄，又以前年超過3萬顆南瓜最驚人。活動原在新罕布希爾州（New Hampshire）的基恩縣（Keene）舉行，從今年開始換到貝爾納普縣（Belkn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