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十二號，帝國迷宮中飄出的咖啡香

對很多人，外灘十二號大樓一定是最難弄而傲慢的房子了，裡面的辦公室開價極高，門口的保安面相和制服都很森嚴，進門太難了。

沒辦法，十二號就是十二號，無論如何它是外灘建築的老大，滙豐銀行的老家，又當了四十年的市政府，門面堂皇不說，光那兩個銅獅子就很有名堂。

這兩頭雄獅之中，張嘴吼叫的是「史提芬」，此名得自一九二○至一九二四年的香港分行總司理史提芬(A. G. Stephen)。另一頭銅獅稱為「施迪」，是當時上海分行經理施迪(G. H. Stitt)的名字。

兩個獅子就像這兩個人一樣，是匯豐精神的象徵，也是外灘飛黃騰達的一段寫照。十二號門前的「史提芬」和「施迪」不是一九二三年的原物了，原物已經進了歷史博物館，這是大樓的新主人浦東發展銀行出錢重新複製的，能不能帶來同樣的運氣就難說了，反正拍照的人不少。

十二號的時尚意義並不是它的輝煌大廳和壁畫〈雖然這可能是亞洲最富麗堂皇的銀行大廳，仍在使用中〉，而是深藏在大樓裡面的一家小咖啡館。名字叫Bonomi〈波諾米咖啡〉，一塊黃色的小牌子，站在側門那些嚴肅的保安邊上，不曉得的人是看不見的。

但就這塊小牌子，讓你可以一週七天理直氣壯的踏進這座大樓。如果還有門衛會攔住你問，「去二樓的波諾米！」你就大聲說好了。

等踏進古色古香的電梯，看著像鐘瞻@樣的指標慢慢爬向二樓，你就知道一切是值得的。

十二號的樓梯間很雄偉，走廊長得像個迷宮，一扇扇深色的木頭雕花門無盡頭地排列下去，真有一種帝國時代的感覺。

波諾米咖啡館，藏在兩個轉彎後面的二二六號房間。它真的極小，溫暖的黃色充滿了桌子和咖啡杯。原本只是大樓裡的一間辦公室，但外面的陽臺很大，有三層高的大圓拱，卻看不到一點江景。

四面都是石頭牆的內庭和無數黑格的窗子，你的視線是被阻斷的，這反而更讓人容易陷入沈想，耳邊每十五分鐘會響起海關老鍾的聲音，跟一九二九年的時候一樣。

這是十二號大樓的力量，老外灘的力量，任何改造都會消滅這一點。聽說已經敲定，十二號大廈即將成為下一輪的外灘新專案。

在外灘，還有一個會讓你感覺滄桑的地方：和平飯店的南樓，不是有爵士樂隊的北樓，北樓被修慘了，南樓比較不受關注，保存下來的老東西也多。它本來也是上海灘更早的大旅館，原來叫彙中飯店，地道的歐陸Grand Hotel風尚，光看看那雕花細刻的木頭大樓梯就很過癮了。這麼漂亮的樓梯全上海沒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