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宮　看見生活美

關於台北故宮的收藏品，有這麼一則笑話：

翠玉白菜＋肉形石＋毛公鼎＝酸菜白肉鍋。

這玩笑意味著我們是愛吃的民族，但也透露出故宮藏品的重點，其實是日常生活用品。台北藝術大學講師辛意雲和美學大師蔣勳，即不約而同指出：故宮古物都是前人的生活用品。而中國人的美，是從生活出發的。

如今轟動國際的汝窯水仙盆，就是宋代人用來養水仙的；蓮花，是用來溫酒的；他們還用龍泉窯青瓷碗盛豆花，以襯出豆花的白。而愛玉的中國人，沒辦法用玉做那麼多杯子等生活用品，所以做瓷器，點綴在生活四周。

寫字的毛筆，則幻化出具大想像力的書法、水墨，出現在家家戶戶牆上；再看看宋人張擇端畫的「清明上河圖」，這幅人類最早的城市寫真，有印書坊、酒坊、各種小吃……，具體呈現那時優閒而有美感的生活。

辛意雲說，西方藝術是對宗教和至高無上王權的讚頌，因此，大英、大都會博物館中，多的是各種神話人物雕像、宗教繪畫。中國人卻是認為，生活中的美，才是最真實的美。故宮收藏幾乎全是來自生活、具實用性的藝術品。只是老百姓的日用品粗糙些，皇帝所藏則最精緻。

而這些具有生活目的的工藝品，經過時間累積，成為世界級的美術品，也讓故宮名列世界四大博物館（其餘三大是大英博物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法國羅浮宮）。

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巴黎曾有「美好的年代」（Belle Epoque）。那個時代的繪畫、音樂、雕刻、時尚……，百家齊鳴，豐富人們的心靈和生活。然在此十世紀之前，宋代的中國，早已擁有同樣美好、甚至更美好的年代。只是，現代人忘了那份優閒與生活美感。而藉由故宮藏品，人們可以重新回味這一切。

辛意雲點出，當生活具美感，代表生命可以享有恬靜、愉悅的感受，可以到達理想的高度。所以，中國的高級藝術能讓人從生存的捆綁中釋放出來，都有「歇息性」。



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林曼麗就深諳其中之道。她解決疲憊的方式之一，就是想方設法去到故宮「寶物」面前，「歇息」一下。美術科班出身的林曼麗，深信「美」有無限的可能。也因為曾是創作者，她非常清楚故宮藝術品之後巨大的創作能量與毅力，例如洗鍊至極致的汝窯。那正是讓她最感動之處。

事實上，早期將故宮文物菁華帶到台灣的一批故宮專家，在物資缺乏的年代，就以重現古人的生活美學為樂。前故宮副院長莊嚴在一九七三年、一九八三年，兩度在士林外雙溪溪畔，仿晉朝名書法家王羲之，請來四十二位藝文界人士，舉辦「曲水流觴」雅集。

為了讓酒杯在小溪水中流過而不翻覆，莊嚴還研究「羽觴」（酒杯兩側加翅膀）製作方式，但因製造成本太高，改用黃檜木做的方盒做成酒斗。會後，主人在酒斗題字，連同竹製的「如意」送給來賓做紀念。「這東西不值錢，但卻是用錢買不到的，父親很喜歡這種生活趣味。」莊嚴四子、攝影家莊靈回憶說。

故宮收藏的生活之美，也成為國際設計師對於中國美學的「補習班」。一位五星級飯店總裁就曾告訴蔣勳，日本服裝大師三宅一生，常私底下跑到故宮，從故宮藏品中，收集靈感。

日本人認為，台北故宮的收藏是亞洲文化之源，一生至少必須看故宮一次。身在台灣的你，更當把匯集了中國歷代來自生活的、最美之生命理想的故宮，當成你的歇腳處，盡性享用那生命之大美吧。

王羲之快雪時晴帖　專家民眾都愛它

故宮鎮館之寶，本來即有不同說法。故宮曾於2002年透過網路投票，選出最受歡迎的10件文物，所謂「故宮十大國寶」的由來即源於此。從民眾和故宮專家票選的「十大」名單，可以看出一般人和專家的觀點，除「王羲之快雪時晴帖」有交集，其餘完全不同。



簡言之，對於故宮文物，民眾偏愛生活面、具親切性的作品，像是翠玉白菜、清明上河圖、多寶格等，或設計、雕工精巧，或如實呈現庶民生活；至於專家，則偏重文物的歷史或文化意義，因此選出如散氏盤、北宋三大家的畫等。

另外，清明上河圖雖是人類第一張城市畫，但宋代人畫的原本，現存在瀋陽博物館，台北故宮的清明上河圖，僅是清代的摹本。因此，無法入專家法眼。

【延伸閱讀】兩份「十大」比一比

民眾網路票選結果

1 清翠玉白菜
2 戰國龍形珮
3 元大雁玉帶飾
4 清院本清明上河圖
5 清 掐絲琺瑯天雞尊
6 清 高宗夏朝冠
7 晉 王羲之快雪時晴帖
8 漢 玉角形杯
9 清 楊維占雕沉香木香山九老
10 清 竹絲纏枝番蓮多寶格圓盒

故宮專家票選結果

1 西周 散氏盤
2 宋 汝窯天青無紋橢圓水仙盆★
3 清 鍍金鑲珊瑚松石壇城
4 北宋 范寬谿山行旅圖★
5 北宋 郭熙早春圖
6 北宋 李唐萬壑松風圖
7 晉 王羲之快雪時晴帖
8 南宋 國子監刊本《爾雅》
9 清 藏文大藏經★
10 明 帝鑑圖說

 註：★為故宮院長林曼麗個人喜愛的館藏，另外她亦相當欣賞鈞窯與定窯。 （整理‧李采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