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紙國寶》一秒快剪春入眼

剪紙國寶李煥章，是本次專題年紀最長的老師，高齡84。當我做好要高分貝採訪的心理準備後，見了面才發現，他老人家耳聰目明，近視、遠視、老花一概沒有。而他那雕工細膩的動物剪紙，就連汗毛都根根分明！

曾擔任台北市中正國小輔導主任的李煥章，雖然早已退休，但現在課表排得更滿。家住三重，他卻每週拎著那快爆開來的黑色公事包，熟稔的搭公車、轉捷運在台北市區穿梭，一路從天母的日僑協會教到行天宮。他那粗估有五公斤幼兒重的隨身黑包包，像神秘萬花筒，只見李煥章不停從裡頭變出一幅幅色彩鮮豔、細緻精巧的剪紙花樣。

實在很難想像，這等失之毫釐的細活，全出自這位八十多歲老人家又厚又大的手掌。老家在山東臨沂縣，「剪紙」成了李煥章來台後與故鄉的唯一聯繫。他從小看著婆婆媽媽窩在家作針線活，精細女紅讓他印象深刻，但「花樣一繡上去圖案就沒了，當時也沒法兒影印。」於是他們這些學生，就被叫來照著花紋依樣畫葫蘆，李煥章就這麼成了人體影印機。

而在描繪圖案過程中，也順道學了不少剪紙技巧。他笑說，老祖宗傳下來的花樣可多的呢！有窗花、鏡花、鞋花，肚兜花，甚至有家裡買不起肉的，就剪個「豬頭花」貼在案上意思意思。只見他拿著像鉗子一樣的特殊剪刀，「唰唰」幾下，不消半分鐘，一個雙喜字就展開。

而要成就這種快狠準，摺紙也是關鍵，像桃花、櫻花、楓葉的基礎都是五折法，剪的開口不同，花樣就變了。李煥章邊剪邊說，因此運用摺紙技巧，下一刀就能剪出一顆星，只消一秒的工夫！

來台後，剪紙成了李煥章拿來打發鄉愁的興趣，想不到一位教育局專員偶然發現，認為這難得一見的好手藝沒傳承太可惜，於是特別編列預算成立師資班，讓李煥章教導老師剪紙。這一教教了三十年，外界邀約不斷，學生累積數將近破萬。不僅李煥章到處教，慕名來的亦不在少數。班上一位新同學王水蓮，就是專程從嘉義北上來學的美術老師，每週六搭凌晨五點四十分的客運到國父紀念館上課，「第一堂課看到老師示範，動作好快好快！」



的確，一說開始，李煥章三兩下就剪完了，速度快到連攝影都還來不及拍。剪完就頻頻追問同學們好了沒有？「你們再這麼慢，要把你們當掉啦！」「老師你都先摺好了，不公平！」同學因為都跟他學很久了，師生間一來一往的抬槓令人莞爾。「快點啊，我要剪第二個啦，剪個站著的春！」

所謂站著的春就是立春，剪出來呈現三面立體，放在桌上當裝飾非常別致。緊黏班長陳秀琴身邊又摺又剪，手拙如我竟發現剪紙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而且容易有成就感。

仔細翻看後發現，無論是紙雕還是剪紙，表面的花紋都閃著光澤，原來這並不是普通的紙！上方是布，下方襯紙，「這叫綾紙，通常都拿來裱畫、做花邊用。拿來剪紙是我發明的。」李煥章解答。用綾紙代替色紙的手法是他來台灣後的靈機一動，有鑑於本地氣候溼熱，「色紙一碰水就不行，用綾紙保存的年限比較長。」

布的成分，會否影響剪法，或不好雕刻？李煥章搖頭表示不會，因它依然薄如紙，而且運用綾的特性，還可以用渲染的手法上色，顏色就會隨著布的纖維次第延展開來。其實，這也是他刻意要凸顯台灣剪紙文化有別於大陸的最主要特色。

一九九一年，李煥章獲頒薪傳獎，從此他更有使命感，有人想學他就去，下次如果又在公車或捷運上遇到一個拎著黑色公事包、眼神晶亮、手裡還拿著剪紙的白髮爺爺，別忘了上前打聲招呼，可獲得喜字一枚喔！

alive檢：輕鬆開懷的上課氣氛，只要會折紙飛機就不困難
環境：乾淨、明亮的教室，冷氣略強
交通：搭乘大眾運輸系統最方便
成就感：材料取得容易、成就感最高，唬人自用兩相宜
學員組成：老少咸宜，班上目前以25至50歲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