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札克　咖啡絮語

十九世紀文豪巴爾札克以刻化法國百態的小說巨作《人間喜劇》著稱，卻也曾留下一本討論酒、糖、茶、咖啡、菸草等令人上癮之物的小冊《論現代興奮劑》。一百多年過去，這些物質在人身上引起的生理與心理刺激未曾稍減，甚至危及健康，戒酒、戒煙、戒甜食等運動卻至今戒不完。巴爾札克時而大力稱讚黑咖啡帶給他的好，時而吶喊「酒醉是短暫中毒」、「吸雪茄如同吸火」，看來他也難以擺脫「反覆沉浸在快感裡」的吸引力。老實說此雜文集結構不甚完整、讀來有點亂，但作者為亦雅好「現代興奮劑」者，提供了一套誠實以對的社會心理學分析。即日起至明年四月，台灣並有巴爾札克的文學特展，將展出關於巴爾札克的文物，例如令他上癮的啤酒壺等。

咖啡是一種體內加熱劑。很多人認為咖啡可以使人頭腦清楚，但大家也都應該有發現，討人厭的人，喝了咖啡之後反而更令人討厭。

最後，即使巴黎的食品雜貨店營業到深夜十二點，某些作家也沒有因此變得更才華洋溢。正如里亞‧薩瓦蘭精確的觀察解釋，咖啡能使人血液暢通，激發出思考的動力，是一種可以促進消化、提神、使大腦運作更加持久的興奮劑。

接著，我想利用我個人的經驗和幾位偉人的看法，對里亞‧薩瓦蘭的相關文章做些修正。

咖啡對橫膈膜和胃的神經叢（les plexus de l’estomac）起作用，經由不知名且無法了解的輻射作用抵達大腦。但我們仍可以推斷，咖啡釋出的神經液（le fluide nerveux）就如同一電流導體，使咖啡在體內產生作用。然而，它產生的影響既非恒久、也非絕對。羅西尼（編按：義大利歌劇作曲家，也是美食家）在他身上體會到我在自己身上所觀察到的咖啡作用。

「咖啡的作用」，他對我說，「可以延續十五至二十日」，剛好足夠寫一部歌劇。

這是真的。但咖啡的正面作用時間還可以更長。這個科學知識對很多人來說相當重要，所以，有必要把獲得這寶貴成效的方式，清楚說明一番。

各位，偉大的人形蠟燭，從頭頂開始燃燒的蠟燭，請靠過來仔細聆聽，熬夜趕工及智力勞動的聖經福音吧！

按土耳其方式搗碎（concassé）的咖啡，香味比磨研（moulu）的咖啡要來得濃郁許多。

在很多享樂的技巧上，東方人比歐洲人更為專精。東方人的觀察能力，就像隻癩蛤蟆成年累月的蹲在地洞裡一樣，只用牠們兩隻像太陽般金色的眼睛，就能從事實裡觀察到，我們得透過科學分析才能得到的結果。

咖啡裡有害的成分是丹寧酸（又稱鞣酸，tannin），一種尚未讓科學家研究透徹的物質。當胃的黏膜受到丹寧酸影響，或是喝咖啡的次數太過頻繁，咖啡裡特有的丹寧酸會使胃的黏膜反應遲鈍、黏膜停止強烈的收縮，而這收縮正是勞動工作者所需要的。熱愛咖啡的人若持續的狂飲下去，體內便會產生嚴重的紊亂。

倫敦有一個人，毫無控制的狂飲咖啡，身體扭曲的就像老年痛風患者一樣。我認識巴黎一位雕刻家，他花了整整五年時間才治癒了他愛喝咖啡所帶來的後果。最後，還有位名叫希那華（Chenavard）的藝術家死了，死相焦黑。他去咖啡館就如工人進酒鋪一樣的頻繁。

熱中此道的人就像發展興趣一樣，越來越著迷……，越來越厲害，直到超越限度。 人類會用自己一部分的力量去滿足自己的需求，而達到所謂的快感（le plaisir），一種隨性情與氣候不同而有所差異的感覺。我們的器官即是快感的執行者，幾乎所有的器官都有雙重用途：先是攝取物質，使其被身體吸收，然後再將其重新組織，以某種形式，將全部或部分物質排放回共同的儲物處──大地，或是排放至大氣，一個所有的新生物都能從中汲取新生力量（forces néocréatives）的寶庫。 需要了解的是，每個人的生理機能都是完全的遵守這條法則的，沒有地域上的分別。所有過度的行為，都是由於人不願服從這條法則、想要反覆沉浸在快感裡的結果。

人的精力若越有餘暇，就越容易被自己的思想遷就，進而追求過度的快感。

（本文摘自《論》書第一章、第三章）

【延伸閱讀】文學拿破崙‧巴爾札克特展

網址：http://xdcm.nmtl.gov.tw/balzac/

第一站：台南市中正路1號（國立台灣文學館）

電話：06-221-7201

日期：2010.12.15〜2011.02.15

第二站：台北市襄陽路2號（國立台灣博物館）

電話：02-2382-2566

日期：2011.03.04〜2011.04.05

書籍介紹＿論現代興奮劑

作者：巴爾札克（Honoré de Balzac）

譯者：甘佳平

出版社：聯經出版

出版日：2010.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