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阿公的幸福奇蹟

本來要採訪全台唯一、位於宜蘭武陵山上的有機蘋果園，沒想到敲好的通告，農友卻放鳥，因為當天「蘋果阿公要來！我想去聽他演講。」回答就像去朝聖。二○○九年九月，本刊第一一三八期的封面故事「一生，至少要當一次傻瓜」中，介紹了一位用十一年等蘋果樹開花的日本阿公－木村秋則，因為堅持用自然栽培，他枯槁的蘋果園一度成為全青森縣的恥辱。十一年來，他承受旁人的冷嘲熱諷，一度想尋死，直到歷經滄桑的蘋果樹開出第一朵花，木村阿公甜美的「奇蹟蘋果」開始席捲全日本。

今年九月，木村秋則帶著滿口無牙的燦爛笑容來台，與北、東、南的農友們，分享他甫被聯合國農糧組織（FAO）認證的「自然栽培法」，主張無農藥、無肥料、不堆肥也不用除草劑，也稱「木村農法」（稱為A.K. method）。台灣行是他今年六月獲得認證後的第一場海外演說。證書上寫著大大的四個漢字「自然栽培」，一個曾被鄉親大罵「滅灶」（青森方言，指破產之人）的人，如今搖身一變成為全日本的農業驕傲。木村秋則接受《商業周刊》獨家專訪時，掩不住喜悅說：「從今以後，除了『壽司』之外，在國際上又多了這四個字（自然栽培）代表日本。」

與「蘋果阿公」相約，人未到，他「ah～ha ha ha ha ha」如下樓般的階梯笑聲先到，問他為何無時無刻都笑嘻嘻？木村歪著頭說：「倒沒有特別的原因，但在那段蘋果不結果的陣痛期，我常對自己產生懷疑，笑一笑，好像很多痛苦都會忘記，而且如果板著一張臉，家人也會擔心，所以即使在最貧困的時候，一點點小事我都會笑，不知不覺就成了習慣。」

「奇蹟蘋果」成功之後，木村秋則有如日本有機農業的標竿明星，從故鄉石川縣、岡山縣、宮城縣，幾乎傾全縣之力要讓木村式的自然栽培能落地生根。各地農友起而效之，試圖種出「奇蹟米」、「奇蹟番茄」、「奇蹟野菜」。名氣來了、邀約多了，田裡的事誰來照顧呢？木村秋則一聽馬上大聲答說，他依然堅守農夫的崗位，親自下田，農忙之餘才來推廣。甚至有「木村塾」的產生，「因為我不想要只有自己幸福，所以毫無保留傳授我因為失敗累積的經驗，希望大家一起幸福。」這次來台，他也特地到果園向蘋果們報備，喃喃自語的說，如果台灣的朋友能瞭解他就好之類。蘋果樹之於他，有如共患難的朋友，「我讓它們吃盡全世界最嚴酷的苦頭，不給肥料不打藥，就像要一個人不吃飯不看病，卻還要他工作一樣。所以它們很了不起。」談起果樹，充滿尊敬。

這次的日本大地震重創日本農業，他於災後探訪災情嚴重的宮城縣，來的年輕人出乎他意料的多，有些在這次海嘯中失去家園、田地，一切等於從零開始。但卻有許多人無條件的捐出自己家的田，大方的說：「我們一起來耕種吧！」當外界都認為這是日本農業的黑暗期，木村卻看見了未來的光明。

「告訴自己，一定會找到答案！」走過艱辛的蘋果阿公，最後在我的書頁留下了這句豁然開朗的話。